第十二章 身份不明 [4]
“坐呀!你大哥一走,莫不成我们变得生疏了?
“这……不会的!”
叔嫂二人在靠窗的椅上隔几相对坐下。
“大嫂,人死不能复生,你要节哀顺变。”
“二叔!”月女用罗帕擦了擦眼睛:“你大哥走了,没留下-男半女,往后的日子,我……真不敢想。”
说着,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。
“大嫂放心,一切有……”他忽然觉得不妥,最后一个“我”没出口,用-声“唉!”掩饰窘态。
“二叔,在这个家里,只有你不跟我谈得来,我们对人对事的看法都能不谋而合。”
月女凄清地笑笑,有意无意地把手肘搁上了小几,半截玉臂外露,粉藕腻光令人目眩,更引人遐思。
石家辉的目光被吸住了。
“我嫁给你大哥是-项错误的结合,这是命!”
“大嫂……”月女欲言又止。
“二叔想说什么?”月女眸光闪动。
“我……我是说……今后还请大嫂多多提示协力,重振天下第一家的雄风。”
石家辉目光灼灼地望着月女,目光除了企盼还渗着另外一种东西,这在成年男女而言,只消-眼,便可强烈地感受出来。
“不怕如萍吃醋么?”这句话隐有挑逗的意味。
“她不敢!”
天底下最大的胆便是“色胆”,它可以淹没全部理性。
石家辉眼睛里火光一闪,伸手捉住月女的柔荑。
他对这美若天仙的大嫂暗恋已久,只是碍于礼教不敢有所逾越,现在大哥已辞世,顾忌去了大半,他已无法自制。
月女并不抽手,任由他握着,这无疑是-种鼓励。
“二叔,如果被人看到……”月女柔媚地说。
“这种时分不会有人走动。”
“我现在还是热孝期中。”
“大嫂,我……”石家辉的眸子里火光大盛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打大嫂进门那天起,我就常常……自叹福薄命蹇,而今……”他的另一只抚上了她的玉臂。
“别忘了我是你大嫂。”
“大嫂正值绮年花期,我……愿下地狱!”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。
“家辉!”月女的脸色突然一正,抽回手:“我们的名份已不能更改,你有如萍作伴,我不想人妗之羹,食人残余!”
她并没有表示拒绝,言中之意她不愿分享,而是要占有。
凡是自命非凡的女子都有这种趋性。
石家辉怔了片刻,突然挑眉瞪眼。
“大嫂,你等着,我会给你满意的交代。”
“交代……事实能改变么?”
“事在人为!”
“好!我等。”月女反去握家辉的手。
三个字加上一个动作,在石家辉心理上造成的影响是相当大的,月女是无意还是有心?
“大嫂,我会牢记你的话!”石家辉已下了某种决心。
蓦在此刻,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,这故事-再重演,是什么人能在堡宅之内畅行无阻?何以会叹息?
石家辉毫不迟滞地破窗而出,-条黑影在屋角处-闪而没,他迅快无比地扑了过去,人影已到过道尽头,他衔尾急追。那人影似对内宅相当熟悉,专朝暗角僻弄里钻。
一追一逐,越墙进入业已关闭的角落暖阁,也就是石中龙未中风前专用的大书房,这里是内宅里的禁地,即使是至亲也不许随便出入。
石家辉与月女曾经私入搜找“玄功解”而被误为两人幽会引起很大的风波。
人影停在假山石旁,只露出半边身,是个蒙面人。
“什么人?”石家辉喝问。
“诛心人!”声音苍宏但透着怪意。
“诛心人?”石家辉下意识地一震,他从没听过这名号:“阁下深夜闯入本堡内宅意欲何为?”
“兴之所至,随便走走!”
“随便走走?哼!”青霜剑离鞘,冷芒闪起:“阁下不是头一次闯堡吧?”
“是来过几次!”
“目的是什么?”
“不忍见天下第一家如此败亡在不肖子孙之手。”
石家辉一下子怔住了,“诛心人”这话是什么意思?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?他到底是什么来路?难道他是父亲好友?“诛心人”这名号只是假托?心念之中,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他想到一件事……
“聚集在太原城的各路鬼神是阁下撵走了?”
“不错,是老夫赶走的。”
“为了什么?”
“替石家堡消灾弭劫!”
石家辉又呆了呆。
“产下与本堡是什么渊源?”
“老夫是你爹生平第一好友!”
石家辉又告怔住,他在急想:“爹生平树敌无数,但朋友却甚寥寥,从来没听提过有‘诛心人’这一号朋友,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,从他的行为与所发慨叹而言可能是真,但从整个现况而言便待商榷了。”心念之中出声道:“照阁下的说法,应该是晚辈的父执之辈,可是从未听家父提说过阁下,既属至交,平素必有交往,能不能请阁下出示真面目?”
说着凝神迫视“诛心人”。
“如果能出示,老夫就不必蒙面了。”
“在下能相信么?”
“信不信由你,这无关宏旨,重要的是你必须慎言慎行,不能作败家子,尤其不能逾越礼法,使门楣蒙羞。”
这句话非常明显,是指他对大嫂月女的心态而言。
石家辉心机深沉,除了眼见的事实,他是不轻易接受的,尤其石家堡目前的处境,使他更为不轻信言词,而且表面上绝不表露内心的反应,只有对月女是例外,再精明的人也有其短处,这就正是所谓的情关难破吧!
“在下暂时相信!”
“这样最好!”
“在下有个问题请教!”
“说!”
“家父中风,业已不能表达心意,他真握有‘玄功解’么?”
这是对“诛心人”的一个试探,半真半假,因为这件事连他的娘都没把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