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替人受过杀机起 [7]
何湘君见奚凤啸如此神状,芳心如绞,只感激动难抑,几次欲言又止,猛然银牙一咬,转过身去向春梅道:“我们走吧!”
春梅只觉何湘君绝情太甚,道:“小姐……”
何湘君嗔道:“用不着你多嘴。”
奚凤啸叹息一声,道:“湘姐不必为难,小弟知湘姐志在取得白阳图解,现小弟身旁有卷白阳真人泼墨书笔,将移墨珠移去浓墨,可获图解藏处,谨以相赠。”
何湘君不禁大诧道:“你从何处所得?”
奚凤啸叹一声道:“小弟就是方才才蒙上官相大师兄梅方见赠。”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摺叠的羊皮纸图递与何湘君。
何湘君伸手按时,星眸中泛出幽怨之色,凄然长叹一声道:“啸弟……”
忽莲足跺,竟向春梅道:“我们走吧!”
二女惊鸿疾闪飞掠而去,临去之际,春梅匆忙望了奚凤啸一瞥。从她眼神中测知似说何湘君心意已有转变,时机不可或失,奚凤啸秉性强毅,虽知其意,却仍呆立在原处不动,胸中感慨万千。
只见两条黑影疾掠而出,正是梅方、严三畏两人。
严三畏道:“少侠,你还不追踪何姑娘,铁翅蝙蝠老贼定不死心,必在何姑娘身后尾随,万一有失,岂不全功尽弃,此处有严某与梅兄代劳,请放心就是。”
奚凤啸沉吟须臾,道:“祸乱已萌,化戾气为祥和非一朝一夕之功,在下此去雁荡北峰少则兼旬,多则三月定然赶回,重托二位了。”抱拳一揖,身形如飞疾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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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胜镖局引起了点苍武当两家之争,别的帮派也卷入了这场是非漩涡中。
洛阳关林杨春身形倏隐倏现,使中州武林顿起波澜,血腥满途,但谁也不能辨明何者是何者非,一窝风似地摇旗呐喊,浑浑噩噩。
中州武林正热闹鼎沸,江南道上却显得无比之平静。
朝日未升,芜湖城为一郁勃浓雾笼罩着,目力不及三尺,城门口传来得得蹄声,节奏徐缓.敲着麻石板上扣人心弦。
“得得!……得得!……”
在街尾一家客店前突然静止,雾影中现出两少年俊美儒生走入店内。
店夥领着两少年深入内院一间粉壁雪白、明窗几净的爽朗住室内。
窗外一株梧桐,在浓雾中摇晃着绿影,阵阵和风透体清凉。
一个少年点点首道:“好,就是这间,你速命厨下送上酒饭,我们用后还要安眠。”
店夥唯唯称喏,躲身退出带上房门。
一双俊美少年正是何湘君及春梅乔装,易钗而弁。
何湘君微喟了声道:“中原武林多事之秋,群所注目,你我亦免却了后顾之忧,三日后便可赶至大龙湫了。”
春梅道:“如非奚公子,不知将要耗费多少心血。”
何湘君嗔道:“提他则甚?”
春梅道:“婢子断言奚公子并非如此之人。小姐不可错怪了他……”
“胡说!”何湘君怒道:“我错怪他什么?”
春梅望了何湘君一眼,不再言语。
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步履声,店夥推门而入,送上酒饭。
两女默默无言进食,各怀着满腔心事,只觉郁闷难欢,匆匆用毕,让店夥撤去,关好门窗,双双和衣倒在榻上。
两日夜的劳顿,身心均感困倦,二女虽有满腹惆怅,尤其是何湘君前尘往事,一一泛现眼帘,但依然抗不住疲累,渐入睡乡。
窗隙忽吹入两缕寒风,射向榻上二女。
二女睡得更浓了,香息频频,靥上涌泛玫瑰红晕。
两庙窗门,悠悠推了开来,一条身影惊鸿般疾掠入,显出俊美如玉,倜傥潇晒的奚凤啸。目注榻上二女微微叹息一声,迳向榻前迈去,在何湘君身旁豹皮囊内取出避火、避毒、定风、移墨四珠及一束摺叠好的羊皮图纸,喃喃自语道:“小弟务使湘姐达成愿望,免得湘姐终生怨恨小弟。”迅疾在怀中取出-模一样的珠图换置何湘君囊内疾掠出窗外,将窗门关好。
室内寂静得一泓死水般,二女好梦正浓。
蓦地,又是一条黑影疾掠而入,正是那黑衣蒙面铁翅蝙蝠主者,目中逼射阴毒神光。
窗外-片无形劲风拂袭榻上二女,二女倏地惊醒,发现蒙面老贼,不禁花容失色,厉叱出声跃起。
蒙面老贼冷笑一声,身形电欺,十指拂射而出。
只听二女闷哼出声回跌在榻上,四肢不能动弹,星眸中泛出惊悸之色。
蒙面老者森冷一笑道:“何姑娘心计至工,用杨春现踪关林,吸引天下武林人物,老朽亦险为所愚。”
何湘君怒道:“杯弓蛇影,作贼心虚,我愚弄你什么?”
蒙面老叟微笑道:“这此老朽不愿多说,中原武林正是连台好戏猛烈火炽,姑娘却抽身远行江南,宁非怪事,依老朽猜测,姑娘必是去取那白阳图解是么?”
何湘君冷冷答道:“与你何干?”
老叟笑道:“白阳图解是老朽志在必得之物,怎可任姑娘取得,老朽数十年心血岂付诸流水了。”说着缓缓伸手向何湘君怀中豹皮革囊攫去。
何湘君惊得玉容惨白,芳心战颤.怒叱道:“你要做什么?”
蒙面老叟嘿嘿险恶冷笑两声道:“如不出老朽所料,姑娘身旁定藏有白阳图解处真图及应用之物。”
说时已摘下豹皮革囊,迅疾从囊中倾出各物,一一检视,目中顿泛惊喜光采,将羊皮纸笈展开,详察这图中通往藏处路径,何处禁制有险,何处宜如何安然通过。
何湘君懊丧欲绝,星眸中不由珠泪夺眶而出,断线般顺着玉颊淌下,眼看着白阳图解就要到手,怎料事与愿违,性命亦将不保,恨不得就此死去。
春梅默默无言望着何湘君,她随侍何湘君多年,深知小姐性情刚烈倔强,志比天高,无时不在图报生母血海大仇,觅寻其父生死下落,而且志在白阳图解,为使自己在武林中放一异采。
如今此一愿望顿成泡影空花,何湘君心情之难受可想而知,无言相慰,只有暗中叹息。
只见蒙面老叟微微一笑道:“须知强中还有强中手,姑娘始料不及吧?”
何湘君厉叱道:“恶贼,姑娘如能不死,必将你挫骨扬灰,方消此恨。”
蒙面老叟嘿嘿一笑道:“姑娘貌比天人,老朽想你不是一天了,想不到今日达成心愿,店内无人,正好与姑娘颠鸾倒风,巫山销魂。”说着缓缓走向榻前,伸手欲遽解何湘君外衣。
何湘君大惊欲绝,叱道:“住手,姑娘虽死亦化厉鬼向你索命。”
蒙面老叟听而无闻,手指已撕开何湘君胸衣,露出雪白酥胸,忽觉脑后风生,忙身形一闪。
“啪”的一声,一支钢镖钉在榻沿上梁上,蓝光闪闪,显然染有剧毒。
蒙面老叟不禁一怔,回面望着窗外喝道:“窗外那位朋友,何不入来,老朽在此领教。”心中惊异不止,将图珠等物放置怀中暗道:“我在客栈内外已布伏甚多能手,来人如何能侵入,暗器手法拙劣异常,可见来人武功不甚高明,这与事实矛盾不合。”
何湘君本羞愤欲绝,闻声知有人相救,不禁心头狂喜,只觉窗外并回声,仅风拂梧桐,摇叶瑟瑟,绿影浮动。
蒙面老叟窗外久无回音,暗觉不妙,身形向窗外扑去,疾如电射,跃落在院中,只见墙外一条身影掠越翻落入内,定睛望去,见是自己手下,忙低喝道:“可是发现可疑人物么?”
这人是个短小精悍的四旬开外中年汉子,答道:“正是,来人只在对面屋脊上一闪而过,属下立即扑去,无奈那人身法太快,让他逃去。”说时一脸惶恐之色。
蒙面老叟望了对边屋面一眼,只觉相距屋内至少数十丈外,来人手法之强劲并非寻常,图珠已得,又有何取,倘不速离,只恐夜长梦多,心念一转,召那汉子过来,附耳密语一阵。
只见那汉子答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蒙面老叟双肩一振,全身离地拔起,如一头玄鹤般展翅曳空,去势电疾。
那汉子嘬嘴发出咕咕低沉怪鸣,宛如苗疆土人传音之法,令人生出恐怖之感。
只见墙外疾掠入三个玄衣劲装,面目阴冷大汉。
短小精悍汉子低声道:“总瓢把子已赶往雁荡,命我等暗暗跟踪何姑娘,只要发现可疑人物与何姑娘同行格杀勿论,何姑娘主婢二人一至地头即予戮杀。”
“何姑娘主婢现在何处?”
“仍在屋内,本座在此窥伺,一有端倪立即传命。”
三人躬身领命转身窜出墙外而去。
那短小精悍汉子身形一闪,藏岙屋角暗处,日光凝视在院中。
忽觉一阵薰风拂体而过,只感中人欲醉,昏昏欲睡,眼皮沉重,终于歪身枕在墙上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