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情深恨更深 [5]
那支枪尖也只是划破了龙飞胸前的衣服。
龙飞打了一个寒噤,人剑一退,护在紫竺之前。
萧立同时引枪暴退。
剑光亦敛,一个人孤鹤一样独立在两人之间。
丁鹤。
“一剑勾魂”丁鹤!
连接丁家庄书斋那条地道的暗门已经打开。
丁鹤正是从地道中出来,凌空飞身一剑,及时将萧立那致命的一枪挑开。
他一身自绫寝衣,一张脸比那身白衣还要白,一丝血色也没有,神态显得很疲倦。
可是他握剑的右手仍是那么稳定,那么有力。
剑已经垂下,他望着萧立,眼瞳中充满了悲哀,也充满了惭愧。
萧立一枪横胸,也在望着丁鹤,眼瞳却如火似焰,忽然道:“来得好。”
丁鹤哑声道:“萧兄。”
萧立道:“不敢当。”
丁鹤道:“你们说的话,方才我在地道之中全都听到了。”
萧立道:“好一条地道。”
丁鹤垂下头。
萧立上下打量了丁鹤一眼,又道:“看来华方那个老小子实在有几下子。”
丁鹤道:“听说华方为萧兄请来。”
萧立答道:“因为找还不想你那样死去。”
丁鹤说道:“小弟再多谢萧兄救命之恩。”
萧立大笑道:“这个我更不敢当。”
丁鹤道:“小弟也有几句话要说。”
萧立道:“请。”
丁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道:“不瞒萧兄,小弟的确是很喜欢仙君。”
萧立道:“我知道。”
丁鹤道:“仙君也喜欢小弟。”
萧立冷笑。
丁鹤道:“在仙君未嫁与萧兄之前,我们已私放终生,也不时从地道往来,但都是交换一下琴棋画画方面的心得,始终未及于乱。”
萧立只是冷笑。
丁鹤道:“每次相会找们都是以琴声为号,曲乃仙君谱就,名曰『君来』。”
萧立道:“好一曲『君来』。”
丁鹤无言叹息。
萧立道:“这件事在我对仙君试用摄心术之时,已从她口中得知。”
丁鹤继续道:“白风独喜萧兄,却是无可奈何,父命难违,况且仙君天性孝顺,而萧兄人中豪杰,武功侠名都在我之上,所以仙君下嫁与萧兄,小弟在失望在余,一面亦替仙君她高兴。”
萧立冷笑道:“果真?”
丁鹤叹息道:“小弟当时原打算离开凤凰镇,但不知如何始终下不了决心。”
萧立道:“你果真不忍?”
丁鹤叹了一口气,道:“也许就为了仙君。”
萧立冷笑道:“是就是,不是就不是,也许什么?”
丁鹤道:“至于那一夜,其实是这样的。”
萧立道:“说!”
丁鹤道:“仙君在嫁与萧兄之后,因为与萧兄性情不相投,郁郁寡欢,那一夜无意回到旧时居住的这座小楼,恰逢我对月怀人,书斋中曲弹『君来』,她一听之下,不由自主的从地道走过我书斋那儿。”
萧立道:“说下去。”
丁鹤接道:“我与她对坐书斋,思前想后,无限感触,于是借酒消愁,至于醉倒。”
萧立道:“醉得好。”
丁鹤面上的羞愧之色更浓道:“到我们先后醒来,发觉竟相拥竹榻之上,衣衫凌乱,仙君惊呼跳起身,惊羞交杂,珠泪迸流,外衣也不及穿上,一声不发,飞快从地道奔回去,我当时亦不知道如何是好,呆住在那里。”
萧立目光一扫,嘶声道:“你们都听到了。”
龙飞无言长叹,紫竺泪如雨下。
铁虎与一众手下冷然盯着丁鹤,一面的鄙屑之色。
丁鹤哑声接道:“之后我也曾一再仔细检查,记忆中彷佛亦未至于乱。”
萧立咬牙切齿道:“那么玉郎又何来呢?”
丁鹤无言。
萧立恨恨的盯着丁鹤,好一会,冷冷道:“今夜难得你亲口承认,看你还是一条汉子,我也不再与你女儿为难。”
丁鹤道:“谢萧兄高抬贵手。”
萧立断喝道:“你可要还给我一个公道。”
丁鹤黯然道:“小弟也正有此意。”
萧立手中枪霍向地门外一指,说道:“去!”
丁鹤凄然一笑,摇头道:“不必!”
萧立怒道:“畜牲!懦夫”语声陡断,他整个人怔在那里。
丁鹤没有回答他,也不能回答,他手中三尺青锋,已嵌在他的咽喉之内。
没有人来得及阻止。丁鹤出手快如闪电,只一剑就割断了自己的咽喉。
只一剑!一剑勾魂不愧是一剑勾魂。
他杀人只用一剑,杀自己也是。
血尚未来得及流出,突然射出。
丁鹤在鲜血激射中倒下。
众人这时候才如梦初觉,紫竺一声“爹”,扑了过去。
萧立瞪着丁鹤倒下,眼旁肌肉一阵颤动,道:“好!好!”
第二个“好”字才出口,痛哭声突然从门外响了起来。是从门外。
萧立应声向外,见白三娘正哭倒在门外。白三娘一头白发乱颤,痛哭道“你们都错了,都错了。”
萧立一怔道:“你胡说什么?”
白三娘仍然是那一句话:“你们都错了。”
萧立怒叱道:“错什么?”
白三娘痛哭着道:“玉郎少爷,不错,是丁鹤老爷的儿子。”
萧立道:“你也说是了,还有什么错的?”
白三娘接道:“可是玉郎少爷并不是小姐所生。”
“什么?”萧立一呆。
“是表小姐生的。”
萧立怒道:“胡说。”
白三娘道:“事实这样。”
“仙君难道并没有怀疑?挺的是假肚子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么孩子呢?难道没有生出来?”
白三娘连连摇头,道:“玉郎是表小姐生的,紫竺才是小姐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