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[9]
“阁下既是布衣百姓,就该受另一项约束,此地乃河东,本由王某管辖,王某曾经命人在此巡守,五十丈之内,绝对禁止任何人前来打扰。”
姚开山道:“啊!有这个规定吗?姚某却不知道。”
王飞虎道:“你进来之前,难道没有人阻止你吗?”
“没有,因为君侯要老朽行动隐秘一点,不要跟河东人引起误会,所以老朽力求不惊动人。”
“你是说你们这几个人都是悄悄地进来的?”
姚开山笑笑道:“老朽知此举不太恭敬,可是为了避免纠纷,也只得失礼了,将军能谅解的。”
王飞虎冷笑道:“我相信你是偷偷溜进来的,但是不相信这些人都能瞒过那些逻卒的耳目而进入。”
“老朽这些弟子身手都非常人,他们都练了好几年武功了,而且颇有成就。”
王飞虎道:“阁下在晋城很有名气,我相信贵子弟也不会差到那里去,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他们能越过外面防线而潜入进来。”
姚开山笑笑道:“事实上我们已经进来了,而且也瞒过了守卒耳目,将军却全无知晓。”
王飞虎道:“那只有一个可能,就是你们不是由赵营出来的,那个方向,我的戒备特别严谨,而且我自己就在那边坐镇,却没有一点风吹草动。”
“将军说对了。我们不是由北面来的,而是由西面入切的,所以较为容易。”
“你们从赵营出来,该由北边才对。”
“但是北边的守卫太严,灯火通明,所以我们才特意绕到西面进来。”
“阁下是替预大哥送酒食来的?”
“是的。君侯对预先生十分器重,茶饭不忘,他在用膳时庖人进了一味鹿脯,是刚猎得的幼鹿,十分鲜美,君侯就命我们送了一份前来。”
“预大哥接受了没有?”
姚开山道:“预先生虽然接受了,却没有食用。他说心情不佳,没有味口,只是放在一边。”
“他就去找君侯决斗了?”
“当然不是,和我也谈了几句。他忽而烦躁起来不想再等下去了,于是就告诉我们说他要找君侯提前决斗。”
“他就放火烧屋子了?”
“是的。他还要我们帮忙一起点火,等火烧得差不多了,他才离开的。”
“你们没跟他一起去?”
“他跟君侯之间的事,任何人都插不上手,君侯交代得很清楚,所以我们也不必跟去了。”
王飞虎道:“预大哥也是的,他要带走文姜夫人的遗体,不必要火焚,我们会替他送去的。”
姚开山道:“他说他此去不再跟人相见了,而且此地收殓也不方便,他不想麻烦各位,还是火焚了方便。”
王飞虎冷笑道:“姚开山,你终于露出马脚来了。预大哥早就知道河东父老已经全力赶工为文姜夫人雕刻石廓,他也交代说:文姜夫人一向喜欢大场面热闹,他自己无力营葬,把殁殓的事交给我们了,怎么会变卦的呢?”
姚开山微微有点发慌,说道:“这个老朽不知道,预大侠是如此交代了的。”
“不错,我是如此交代的,现在你可以滚了。”
说话的正是预让,他从屋后出来,手中居然抱着文姜。
预让的神情很冷漠,而姚开山脸色大变,结巴的道:“预大侠,你怎么回来了?”
预让冷冷的道:“我到赵营去见到赵侯了。”
姚开山更为紧张的道:“你们没有决斗?”
预让道:“没有。还没有到时候,那是后天早上的事。他是看见这儿失火,出来探看究竟,我们在路上见了面,谈了几句话。”
姚开山不安的道:“你们说了些什么?”
“不多。我只问了他两句话:第一,我问他认不认识你?他很坦然承认你是他的剑术老师。”
姚开山呼了口气:“这可以证明老朽没有说假话。”
“我问了他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他带来的?”
“这个……”姚开山忙道:“我想他不会承认的,因为老朽跟他约定好的,我这些弟子帮他做事只是在暗中进行,不管出了什么问题,都与他无关。”
预让笑了一笑道:“他没有否认,只说你不但是他的老师,也是赵国的人,你做了什么事,他都该负责。”
姚开山意外的道:“他是这么说的?”
预让道:“不错,他是这么说的。然后他问我你做了些什么事?”
“这还不是变相的否认吗?他怎么会不知道老夫做了些什么事呢?”
“我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。”
“你相信他?”
“是的!我相信他,因为他用不着对我使什么手段,更不必偷偷摸摸派你来暗算我,即使他真派了你前来,在望见这边起火时,应该避嫌躲在军营里,用不着冒险一人出来探看究竟。”
“他想必是来看看老朽得手没有。”
预让道:“假如是这样的话,他至少应该带着剑,或是穿上软甲再出来,我见到他的时候,他赤手空拳,身着便装,不带一个从人。”
姚开山道:“那是他自信艺高胆大,除了你预大侠外,别的人很难伤得了他的。”
“如果他做了那种亏心事,就该避着我一点,但是他主动的先跟我打招呼,而且显得很高兴,他是怕我被烧死在火埸中。”
“这……完全是做作!”
“他用不着做作,我们会面时没有第二个人在旁,他做作给谁看呢?”
“当然是给你看呀。”
预让冷笑道:“姚开山,你实在该惭愧,襄子在说起你的时候,仍然十分恭敬,他说你是赵地有名的剑客,剑技精湛,胸怀脱俗,生性恬淡,不屑于俗世富贵,所以他纵有仰慕之心,不敢冒犯你到宫中去任事。”
姚开山道:“胡说八道,他从来也没有问过我。”
“那是因为他不敢开口。你一直在人前人后表示自己清高淡泊,他怎么敢侮辱你呢?”
姚开山还要说什么,没有说出话来,因为他发现预让的确厉害,旁敲侧击,已经把自己的话头口风都套去了,刚才最后那一阵争辩,很明显的已经说明了自己不是襄子所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