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景山五鬼 [5]
“狗娘养的野种,老子碎了你。”
两把短刀一抡狂劈在“丁丁”算盘上,朱成龙嗔目欲裂,出气有声地道:
“老子宰了你这……”
朱成龙的话未说完,而官永的“丁丁”算盘突然一窒——宛如暴风雨前的一瞬间宁静,便陡然里算盘的形像串叠成波浪,有如无数个即将连结起来的大算盘——
“铮铮”之声便在这重叠的算盘中间电射出两粒黑星,那么快不可言的劲射向朱成龙的双目。
一声狂叫,一声极其凄厉的叫声,朱成龙双目已烂,血水外溢,他却并不抛刀,都猛的箕张双臂往官永抱去,光景是好歹就这么一搂了。
“铁算盘”官永猛回身,见朱成龙向自己抱过来,不及退避,只得奋力打出一算盘——
“吭哧”一声,算盘正撞上朱成龙的胸腹——
张口便是半盆鲜血。朱成龙的两把尖刀激流打漩般奋力纹合,“嘶嘶”两声,正扫过官永的右肩头,差一指未抹过官永的脖子!
好一股热呼呼的鲜血,标射在官永自己的右半张面孔上,几乎快得时光倒逝般,官永已错身自朱成龙身边擦过,猛旋身,一脚踢在朱成龙的后腰,“咚”的一声,朱成龙双目已碎,一头撞进那个大池塘里去了。
台阶上,陶勇对“花豹子”任三成吩咐道:
“马上支援官堂主,他受伤了。”
一边,熊霸抡动八角铜锤喝道:
“老子来收拾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王八操。”
八尺巨汉熊霸,天神般的抡动双锤直逼向几个相公角色,好一阵狂砸。他那斗大的,耀目光辉的铜锤便仿佛两枚初升旭日般,“噗噗”声连响里,生生把三个相公的头颅砸碎,一片血肉飞扬,酷似两枚太阳暴射出条条点点的彩芒。
子母剑便在此时正盘旋在阎世齐的头顶,君不豪已半空中冷笑,道:
“姓阎的,这场搏杀已近尾声了。”
“拘魂手”阎世齐狂叫道:
“君不豪,我告诉你,你马上就知道我要怎么砸烂你的那颗狗头了。”
君不豪冷冷,道:
“色厉内荏,垂死谩骂,不值一笑。”
双掌托天,拘魂牌迎着一天冷谍骤挡又砸,“拘魂手”阎世齐便在君不豪的左手短剑点中拘魂牌刹那间,“叱”地横移一丈,同时双手猛收拘魂牌,一个侧旋,拘魂牌已倏挟着劲风,狂砸向刚自半空落地的君不豪——
双足点地再起,君不豪一个倒翻,阎世齐的拘魂牌已自他的身下半尺处抡过。
未及落地,长剑后扫,君不豪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身法,几乎是平在空中拧身力翻,他的右手长剑便在敌人不及抽“拘魂牌”的一刹那间,流星一现般闪过阎世齐的右下腹——
一声极其原始的“叱”!划破这已不平静的夜空——
“拘魂手”阎世齐的右脚不及着地,而左脚已开始就地盘旋,有一股腥红的鲜血,便宛似一天血雨般狂洒在三丈方圆内,直到阎世齐的细又瘦的身子被一棵老柳树挡住,直到他缓缓地顺着树干往地上倒下——
“拘魂牌”抛掷在地上,阎世齐伸着右手在空中一阵无助的猛抓,口中尚自发出: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君不豪冷笑一声,道:
“这种场面单凭诈唬,成吗?”
阎世齐的双目几乎已凸出眼眶外,他的口鼻鲜血外溢,脖根一软,“哟”的一声便死在柳树根上。
台阶附近,巴子龙的“飞虎鞭”怪蛇腾绕似的,一阵又急又快地猛拂狂抽,只打得几个相公抱头就地滚——
黑暗中谁也认不清他的“飞虎鞭”抽向何人,只有那灵蛇似的鞭梢着上身,才发出一声脆响,立刻就在敌人身上刻出条冒血的印槽来。
正同“银刀”戈清松、“大狗熊”阿万、“快刀手”石敢、“飞花公子”白文定四人互拼的黑白无常丁小二、丁小五,“白眉鬼”石发四人,这时已形同四头疯僵尸,又似走入阳界厉鬼,他四人边杀边“啾啾”尖嗥,且不时泣哀号哭一声,听的人汗毛直竖。
“追魂老六”君不豪见这“景山五鬼”只有四人尚在作垂死挣扎,四把火叉交错互击,冷冷地向刚走过来的苗强,道:
“苗副堂主,这‘景山五鬼’平日作为如何?”
苗强道:
“他们可算得是黑道中的黑道人物,个个全是两手沾满血腥!”
就在这时候,巴子龙的“飞虎鞭”七十二鞭合并成一鞭怒挥,一阵不断的尖啸中,白无常的头脸上至少被鞭笞了十几下,骤然间热血飞溅,皮开肉绽。巧的是就在巴子龙旋身回抽中,便把白无常丁小五的右眼珠子抽出眼眶外。
好长的一声尖号,但紧接着与丁小五对搏的“快刀手”石敢,一挺身冲上丁小五的身前,就听得“噗哧”一声闷响,石敢的尖刀已送进丁小五的肚子。
就在石敢拔刀时候,老辣的石敢竟把尖刀在丁小五的肚皮里一阵绞动,而使丁小五第二声尖叫只叫了一半便倒在地上。
几乎就在同一时间,“大狗熊”阿万的四十斤青铜棍回抽猛扫,“叭”的一声脆响,生把同他拼搏的“白眉鬼”裘干双膝砸碎。
“白眉鬼”裘干的身子原本是旋上半空,目的是在诱使阿万追去,而裘干的飞叉又觑准敌人部位,却不料阿万并未追去,青铜棍平扫如电,打得裘干落地即倒,夜猫子叫春似的一声长号。
阿万打倒裘干,双手举棍一跃而上,半空中一抹冷芒激闪,阿万“叱”的一声中途落地,一支飞叉正插中他的胯骨上。
再看地上的裘干,已是双目尽赤的变哀叫为桀桀怪笑……
阿万身落地上,左手拔出胯上飞叉,顺势抛在地上,双手托起青铜棍,一瘸一瘸地逼向倒地难起的“白眉鬼”裘干——
“大狗熊”阿万的个头没有熊霸高,但他也算是二号巨人,生得虎臂熊腰,脖粗腿长,那一双宛似一对狮目大眼睛,眨巴得更见怕人——
现在大鼻子抽动,牙齿不停地“咯嘣”响……一步步走向地上的裘干——
“白眉鬼”裘干一挺上身,喝骂道:
“娘的皮,你想干什么?”
“大狗熊”阿万露出森森白齿,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道:
“老子送你回你姥姥家去——”
青铜棍便在他的话声未落,“吭哧”一声对准裘干的头顶砸去。
本能的,裘干伸出左臂横挡,便听得“叭”的一声,接着又是“澎”声相连——
看吧!“白眉鬼”裘干的臂先断头也跟着开了花,宛似敲烂一个干葫芦的声音那么脆,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血浆迸射得阿万一身满脸。
伸手往脸上一抹,阿万“噗”地吐了一口痰在裘干身上回头便走。
同“银刀”戈清松搏斗的“青面鬼”石发,人最机灵奸诈,他发现今日这种局面是个全军覆没难讨半点便宜的搏杀,赵沟桥的“江南绸缎庄”只怕片瓦难存,而四周——
四周已尽是敌人,对面壮汉那把银刀越见犀利得裂肤利-而尽在自己周身上下闪耀不绝——
这光景如果再拼下去,自己只怕难逃被宰命运——
石发的飞叉便在他的这一念间,只守不攻,而且是全力的紧守门户。
于是台阶前的君不豪便在身后面的大火冲天中呵呵笑了起来……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