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死的惨,活的奇 [2]
三十几座冢葬下不久,时已到了清明,这正是“杜鹃花开艳遍野,冥纸灰飞舞满天”
的清明时节,是故唐杜牧有清诗:
“清时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;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树。”
春天故多雨,但也有风和日暖的好天气,如宋程频诗:
“云淡风静近午天,傍花随柳过前川;时人不识余心乐,将谓偷闲学少年。”
这天连淡淡的云都没有,真是风和日暖,遍地花香,游春扫墓之人,络绎不绝,不过很特别,竟在游人中有个身背长剑,手提冥纸香烛的青年人挤在其内,低头而行,他却直奔乱葬岗去。
青年到了乱葬岗,又一直奔往那遍新墓,可是他立在新墓之中,举头四望,似在察看什么,面色十分紧张!
一会儿,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:“管他,来了就和他们拼!”
也许他未察出什么动静,于是他就走近“铁笠翁”和“范铭传”的墓前,烧化冥纸,点起香烛,行下大礼,口中喃喃道:“二位老恩公,晚辈蒙二老活命,今生无以为报,只有每年春秋二祭之斯,晚生必不愁万里,不怕敌人,冒险前来与二老叩头了……”
说罢,他起身又道:“二位老恩公晚辈不知二老尚有后代否,如二老在天有灵,务祈托梦见告,晚辈决尽有生之年去找寻二老后代不落……”
他刚刚说罢,正待动身离去之际,突然有人在暗中冷笑一声!
说声冷笑,立使青年人骇然一惊,反手一拔长剑大喝道:“什么人?”
乱葬岗的西面,忽然出现了五个蒙面怪人,他们每个人的手中,竟是一色长剑!其中一人接口道:“大爷是奉命看守铁笠翁墓的!你又是谁?”
青年朗声道:“少爷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,司马官!”
那蒙面人闻言,居然退后一步,显出情意,但嘿嘿笑道:“原来是闻名南北的大剑客!”
司马官冷笑道:“谁派你们来守墓的?”
那蒙面人摇头道:“紫阳剑客,这你就多余的了,明明知道问不出,那又何必多问!”
司马官大怒道:“少爷自有手段迫供……”
“供”字一落,剑如游龙!大喝一声,冲了过去!
五个蒙面人霎时散开,立即展开围攻!
司马官以一斗五,毫无所惧,他虽面对五个高级剑手,居然攻多于守。
好在乱葬岗上扫墓的人太少,这样一场凶杀,并未惊吓居民!
这场猛杀,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,结果那五个蒙面人竟接连倒下了四个,另外一个,也就是为首之人,他也负了二次剑创,见势已去,只见他拼命攻出数招后,撤身就向西南逃窜!
司马官哪肯留下活口,大喝一声追去,一步也不肯放松。
那蒙面人似知逃脱不易,这时张口发出一声长啸!
司马官知道他在发啸求援,心中一紧,追得更急。
当蒙面人逃到一条河边时,司马官一看大喜,提剑扑上,大喝道:“拿命来!”
就只“着”字未出口问!讵料突由河岸树后闪出一个老声苍语的蒙面人阴笑道:
“后生小辈,竟敢当着老夫夸口!”
司马官一见,立即收招后退,喝道:“阁下何人?”
蒙面人的年纪显然很老,只听他阴声道:“如果能告诉你,那老夫就不会见面了,小子,铁笠翁与你有什么渊源?
司马官冷笑道:“那也不必过问!”
蒙面老人嘿嘿笑道:“量你也不是铁笠翁的后代?”
逃走的蒙面大汉喘声道:“殿主,他是近年来闻名江湖的‘紫阳剑客’司马官!”
蒙面老人叱声道:“住口!”
蒙面老人显然因其叫“殿主”二字而大怒,叱声之后,又对司马官道:“小子,老夫这位堂主已暴露老夫的身份,这是使你死定了!”
司马官大怒,仗剑猛攻而出!
蒙面老人突然哈哈笑道:“凭你的剑风,证明你确是一位后起之秀,可惜你交铁笠翁那位死朋友!”
蒙面老人空着双手,言随身动,巧妙地闪开司马官的一招,同时斜斜一掌劈出,又道:“老夫很少这样与人支手了!今天是清明佳节,不妨与你玩上几招散散心!”
司马官觉出他掌劲如山,立知遇上非常高手了,于是提聚十二成真力,使尽本身绝招,拼命抢攻!
蒙面老人似亦不敢小看他,掌影施出,尤如一面大罗网,同时向那蒙面大汉喝道:
“二堂主,你还看什么,火速回去收拾尸体!”
大汉连声应是,又向乱葬岗奔去。
司马官一连攻了三十余招,竟连一点上风都抢不到,这时已到了生死关头!
蒙面老人忽然阴笑道:“小子,你的道行尚欠火候,老夫不再和你多玩了,当心,下面这一招可就要你的命了!”
说完突然,他左手长袖一拂一圈,如闪电般将司马官的长剑卷住,竟使司马官全身为之大震,进退不得,接着他右手一伸,显出一只血红的手掌,五指尤如五根炭火烧红的铁构,同时发出阴声冷笑,缓缓地向司马官头顶罩落!
司马官到了这时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完了,可是他毫无乞求之意,把眼一闭!
蒙面老人的血爪只差几寸就要罩下之际,他突然感到满眼一花!甚至全身飘飘而起,紧接着,他感到身如电旋,随风飞去!
司马官忽感右手长剑一松,同时全身劲力也活动了,不由大奇,陡然睁眼一看!
当前情形不对了,蒙面老人不知何去,可是他确目看到的是个白发、白须、乱成一团的驼背老人立在面前,而那老人正滑稽地向他笑道!同时看到老人手中还拉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!
“老前辈,多蒙活命之恩,晚辈感激不尽。”
司马官当然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了,说着后行下大礼……
老公公毫不在意,也不扶他,仅哈哈笑道:“小子,少叩几个响头,你身子有银子没有?”
司马官有点莫明其妙,叩罢头,爬起来怔了怔,浑然道:“老前辈,要多少?”
老公公又哈哈笑道:“一万两!”
司马官大惊道:“晚辈那来一万两银子,就是有,那也带不动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