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四 章 穷家五老 [2]
裴淳还未回答,她接着又道:“我知道你不会讲假话,好极了!”
裴淳只是老实忠厚,却不是蠢笨,这时听出她话中另有意思,使不放手,问道:“姑娘,这‘好极了’是什么意思?”
她微笑道:“我可以去瞧一个人,一会工夫便回来啦,你不用担心!”
裴淳道:“那么我在哪儿等你?”
她道:“你不是来找王老镖师的么?就在这门口等我好了!”
裴淳放手道:“好吧,你多加小心啊!”
他说得十分真挚恳切,小姑娘感激地点头道:“你真是好人!”
红马驰出数丈,裴淳提气运功迫出声音叫道:“若是见不到我,请你敲门叫我出来!”
那胭脂宝马霎时之间已去得远远的。裴淳回转身敲了良久,还没有人出来应门。
正在奇怪疑惑之时,忽听蹄声隐隐传入耳中,回头一望,原来那小姑娘已经转了回来。
他大喜迎上去,小姑娘却没有下马,说道:“我姓薛名飞光,大哥你贵姓大名?”
裴淳说了,问道:“薛姑娘已经瞧过朋友了?”
薛飞光答道:“还没有。我想来想去,总觉得你是个好人,所以才回转来!”
裴淳大惊失色,说道:“姑娘若果不是这么想,便又怎样?”
薛飞光笑道:“那就有如空中鸟路,水中鱼痕,再也找不到我啦!”
裴淳透一口大气,说道:“那样我就惨啦!我还得赶回溧阳,一则把此马还给别人,二则送药救人……”
薛飞光问道:“这匹马是谁的?我瞧八成儿是一位美貌姑娘的!”
裴淳道:“呕,原来你也晓得紫燕杨岚……”
薛飞光详细问明杨岚的相貌、年岁和武功等等,面上笑容渐消,说道:“她肯把爱马借给你,一定交情很好……”
裴淳摇摇头道:“我几乎死在她手下!”
她“喔”一声,含笑道:“为什么?你又不像轻薄无赖之辈。刚才碰到我的手就赶快缩开,可知你家教极是严厉!”
裴淳把中了商公直诡计之事约略一说,薛飞光大感兴趣,说道:“我真想找个机会跟商公直斗一斗心机。上一次他已尝过我的手段,下次碰上他,我一定替你出一口气!”
裴淳听过商公直叙述起见到李星桥的详情,大喜道:“原来那一日就是你!他跟我说过,说是这斤斗栽得十分痛心。下次你见到他千万避开,他的武功很厉害!”
薛飞光笑吟吟道:“你不用替我担心,以前我怕他武功,但现在却不怕啦!李星桥传给我几手秘艺,虽是打不嬴他,逃走却定然办得到!”
裴淳心想她既得李师叔传授绝艺,却直叫他老人家的名字,大不应该。只听薛飞光又道:
“你找王老镖师有什么贵事?”
裴淳本不想说,但抬眼见她笑容娇美,一派青春活泼的样子,比云秋心又是另一种风味,心中不忍得不说,便道:“我只要谒见李师叔!”
薛飞光叫道:“幸亏你讲出老实话,否则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!”
裴淳大喜道:“那就有烦姑娘指点!”
薛飞光指一指背后马鞍,说道:“上来吧,我带你去!”裴淳听她肯带领自己前去,再不忧找不到地方,心中更喜,一跃而上。
他坐在马后的鞍上时,才大感后悔。原来那马鞍本是单人乘坐之用,这刻坐了两人,自然紧紧贴在一起。那薛飞光软绵绵的身躯贴靠在他胸怀中,秀发玉颈上又传出阵阵若有若无的幽香,送入他鼻中。
裴淳猛一发觉时,神思不禁一荡,继而胭脂宝马迅快飞去,他又须得伸手抱住她的纤腰。
这个当儿,不但裴淳迷迷糊糊,神思不属,薛飞光也双颊潮红,呼吸急促。她原本天真烂漫,从没想到男女间之事,所以才会叫裴淳上马同坐。可是身子被裴淳强健有力的双臂一抱,登时泛起说不出的异样感觉。
马行迅速,不久己驶出二十余里,裴淳情绪渐渐平复,身子尽量向后退缩,双臂也放松许多,单靠两腿之力夹住马腹。原来他自幼就修习上乘内功,兼持佛家止观坐禅之法。前者只是强身克敌,增进武功之道,倒还罢了,后者乃是佛家天台宗初祖智者大师所创。修此法者,第一须内具五缘,即持戒清净,衣食具足,闲居静处,息诸缘务,近善知识。第二是须外诃五欲,即诃去声、色、香、味、触五尘。第三须弃五盖,即摒弃心念中贪欲、嗔恚、睡眠、掉举、疑之五盖。至此内外诸障既去,还要调和五事,行五方便等等才能进修止观坐裨工夫。因此裴淳一念惊觉,立即能够摒弃心中绮幻之思。
薛飞光感觉他双臂放松,心中疑道:“莫非他不喜欢我了。”此念一生,顿时羞嗔交集,当下勒住坐骑。
裴淳凝神望去,只见前面数里之遥有座村庄,心想李师叔迁隐此村,果是不易找到。
只听薛飞光问道:“你找李星桥有什么事?”
裴淳答道:“我师父说李师叔有难,故此差我瞧瞧!”
薛飞光问道:“你师父是谁?”
裴淳还未回答,薛飞光惊叫一声,道:“敢是赵云坡?”
裴淳应道:“正是!”斗然间胸口一疼,原来薛飞光不声不响一肘撞在他胸口,“砰”
一声跌倒马下。
薛飞光冷冷道:“我早该推想出你是赵云坡的徒弟!”
裴淳爬起身子:一面推揉胸口,一面讶疑地瞧着她,薛飞光又道:“我这一肘击中你胸口‘紫官穴’上,别的人此穴被击,重则丧命,轻的也须昏卧十天八日。只有赵云坡的‘天罡封穴’功夫才封得住,可知你真是他的得意弟子!”
她的口气十分冰冷,生似跟仇人说话一般。裴淳暗想,这其中必与师父大有干连,觉得不该怪她。可是心中仍然怪难受的,默默忖道:“她刚刚还跟我有说有笑,但忽然翻脸就这般凶恶,可见得师父常常说江湖人心反复险诈,果是不错。”
薛飞光冷冷道:“我不带你去啦……”抖缰催马,霎时间去得远了。
裴淳叫道:“但我的马……”叫声才出,人家已经去远,只好跌足叹气不已!
过了一会,他振作起精神,快步奔到那座村庄,细问之下,哪里找得出李师叔下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