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九 章 武林四绝 [4]
院墙里飘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华儿还不赶快向老前辈道谢……”
孙伯南喜唤一声:“爷爷!”
朱玉华却非常听话地敛任行礼。
归元泰道:“啊呀,对,对,老朽真有点糊涂了,凭你爷爷的威望,还用得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么?”
众人一听那苍老的声音便一齐越墙而入,只见院子里空荡荡,李延之和熊应宗都诧然相顾。
只有震山手归元泰一迈步走上厅。
他并非想表演他独门功夫,却是真心想看看那个名列自己之上的“南江”庐山风采。
厅子角落里站着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,向他举手作揖道:“今日幸会归兄,喜不自胜……”
震山手归元泰回揖道:“久慕江兄大名,常以无缘拜晤颜色为憾……”
但见两袖飘飘,也自运功抵拒,两人都觉得对方功力深不可测,便浅尝辄止,齐齐罢手。
一群人走进厅来,除了孙伯南和两位姑娘外,其余滇边大侠熊应宗,白龙李延之以及上官理三人,都直着眼睛打量这位从未曾以真面目示人的南江。
归远泰逐一介绍,江老爹对这两人十分客气,并且向李延之道歉,说明必定责罚江上云。
于是一天云雾,廊然开朗,孙伯南心中虽然仍有较技之意,但也一直和上官理攀起交情。
江老爹和归远泰暗中已订下约会,时间就在今晚,他们都不想惊世骇俗,故此订约甚是秘密,没有一个人知道。
江老爹因为尚有一重要事情待办,于是便带着三个少年男女告辞返家,相送之礼,不必细表。
且说白龙李延之本不甘心,但南江威名太响,加之其中还有个熊应宗调停,正在想着不好向挚友高剑平交代他女儿之事。
忽又有人来报,说高家大小姐已在花园中被发现,那江上云并没有将她带走,于是心事才放。
可是直等到是外,追踪江上云的高剑平和霍其光还没有回来,当下又焦急起来,恐怕会被江上云施展绝艺毁了。
他便将此事告知熊应宗,其时正好山左双豪和另外两个朋友在座,便齐齐分头外访查,这里且按下不表。
单说那江老爹回到家里,便命孙伯南、朱玉华、龙天玉三人在家中等候江上云回来,自己却匆匆出门而去。
原来他惦念着个截击孙伯南、龙碧玉的怪老头张纪聪,昔年爱子一去不回,事后仅知爱子已死,却丝毫查不出爱子致死之因,如今只要找到张幼聪,事情大概便可以水落石出。
同时他深悉气功乃属内家上乘秘技奇功,天下武林在气上有造诣地得,寥寥可数,这是因为非有极好内功底子,决不能炼到气功。
可是那“玄龟功”却是别辟蹑径,它可以不必循序而进,故此乃属气功中的邪门功夫。
但纵然如此,那张幼聪又从何而褒得这种武林至秘至宝的奇功练法?这正是江老爹最生疑窦之处。
以他推想,这个教张幼聪练功之人,定与爱子被害之事有关了,否则昔年爱子以绝世天资,已尽得自己真传,纵然不是天下无敌,但只要起了逃走之念,决不至于办不到的……
这位老人家年来忆念爱子之心更切,却一直抑郁在心底,如今恰像外表已平息了的火山,忽然找到宣泄的通口,立刻惊天震地般爆发起来。
在茫茫大江中,清凉的江风驱散盛夏暑热,却吹不散他心中悼思亡儿之情,纵目遥观悠悠流水,不觉老泪纵横……
橹声款乃,不久便到了彼岸,老人家脚下迅疾如风,一忽儿便到了那江村尽头处的竹楼。
江老爹耳目灵极,刚走到笼边,已知道内中静无一人,他的长长的白眉轻轻一皱,径自上楼等候。
他发现楼上栏杆已毁拆了一大段,心知那是孙伯南昨晚弄毁的,当下搬了一张竹椅,就坐在竹楼廊上,静静地等候。
片刻之后,这位屡经沧桑的才人家,已深深坠入遐思迩想中……
高轻云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庞,清晰地浮上他心头,他觉得自己忽然变国昔日年轻的江峰青,这时正在江边和她一起散步,柔软的柳丝拂过他们的头发和双眉,使人生出微痒的感觉。
只见他们两个人的表都是非常的沉重,因为高轻云这一去就将和他永远离别了。
此都步入不同的人生里,再也难以碰面聚首,纵然像水面上的浮萍那样地偶然碰头,恐怕也难以办到。
江峰青不必多事思索,也知道这位宛如解语名花的少女,正在深心底处祈望他提出坚强的办法。
那样他们便可以永远聚在一起,不论是快光或理悲哀,都一同分担!她已相当大胆地暗示出这意思。
但江峰青没有叵应,只麻木地走着……
他一轻在想着另外那两个无辜的人,是否应该因为他们两人之故,因而丧失了一生的幸福。
而且这个社会,也不容许他们这种私奔的人立足,他人将受尽人们的白眼和唾骂。
他们在江边一个小湾处停步,江峰青去看自己的影子,凝目望了片刻,心中已下了决断。
忽然不中的影子破碎成片,再也看不清楚,然后几技断柳浮起来……
高轻去的倩影在瞬息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,江峰青知道她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的。
可是他觉得爱莫能助,因为他决不能做这违背道德的事。
韶华飞逝,一去无踪,如今他已是须发皤然的老臾,人生所剩无多,故此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客观地批评以往的一些事情。
对于这桩事,他当日曾经慨然付出一些什么呢?不过是许多痛苦,分配在他和他的妻子,高轻云和她丈夫张幼聪四个人身上而已……
因此在漫长的岁月里,每当午夜梦回,灯前镜里,悔疚之情,总会不知不觉地爬上他心头。
现在他自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张幼聪了,因为他经曾负欠他不少,不由一阵惶然。
纵然后来爱子江万里惨死这事和他有关,但只要不是他所为,江老爹决没有理由难为他。
他想到难为之处,扶着栏杆的手微一用务,那极为牢固的竹杆竟然应手而腐,化为粉末。
趁着张幼聪未回来,他约略想想今晚订下的约会,须知江老爹自从数十年前那次闯荡江湖归来之后,一直使蛰伏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