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[1]
猪婆龙生得矮胖丑陋,是大江众多水贼中,最为凶残,最不讲道义的贼首之一。
水蜈蚣也是恶毒的水贼头头,与猪婆龙臭味相投交情深厚。
名义上两人各拥有四五十名贼伙。事实上经常两股人联手合作,两股其实是一家,在对付外敌的行动上,表现尤其显著,联手合作并肩御敌,同仇敌汽一致对外,因此其他想吞并他们的水贼,还真不敢有所异动。
两人与其他七八名小头领心腹,在中间那座芦棚席地而坐,中间摆了些用荷叶盛着的菜肴,十个人一面喝洒进食,一面讨论今后的行止。
“真他娘的混蛋加三级。”猪婆龙咕唧着他那代表蠢笨的鲶鱼嘴,含糊地咒骂:
“怎么平空冒出一个什么黄太爷,取代了乾坤掌韩兴的地位,咱们为何事先没得到任何风声?河南方面来的人,又为何告诉咱们,已获得乾坤掌的合作,岂不是存心坑害咱们吗?”
“罢了,不管河南方面的人,是否存心坑害咱们,事实上咱们并无抉择,非答应与他们合作不可。”水蜈蚣摇头叹气;“当然也怪咱们太贪心,贪图他们的一千两银子重赏,替他们带路做案,顶下这件倒霉的事。”
“也不能怪咱们贪呀!不但有一千两银子赏金,又可顺手牵羊获得油水好处,何乐而不为?”猪婆龙的猪眼乱翻:“咱们这两年来,海贼与侯寇杀来杀左,南京附近全是兵,买卖几乎完全停顿了,真正能做一票可获百十两银子的买卖,可说绝无仅有。杀三五个人,抢到值十余两银子的买卖也不多呢!”
“好了好了,得人钱财,与人消灾,咱们没有什么好埋怨的。现在各方人马,都要找咱们的晦气。在这里躲不是办法,早晚会被他们断掉生路。”
“咱们能往何处去?四面楚歌……”
“江上站不住脚,咱们下海。”水蜈蚣大声说:“反正都是玩命,干脆玩大些。”
“这……”猪婆龙胜有难色。
“我有人认识黑水洋的东海王,他与东洋鹿儿岛的一伙倭寇合流,上个月还攻打江浦一带州县,实力极为强大。南京、浙江、山东,都是他抢劫的地盘。”
“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接受咱们入伙?”
“应该会欢迎我们入伙。”水蜈蚣肯定地说;“与他联手的那股倭寇,是东洋最强悍的一股。咱们可以带领他们,从大江直薄南京,抢南京才可发大财。他们抢沿海各贫苦的州县,能得到多少好处?我敢说,他们将十分欢迎咱们加入。”
“唔!值得考虑。”猪婆龙意动。
“没有考虑的必要,咱们需要的是当机立断展开行动,天黑之前召集所有弟兄,顺水顺潮出海。”
“好,真该另谋出路了。”猪婆龙欣然同意:“咱们地头熟水路熟,领他们劫掠南京,抢得大批财物,再向上江溜之大吉,享受下半辈子。”
那时,沿海烽火漫天,海贼勾结东洋倭寇,荼毒沿海各州县.自京师、山东下迄福建、广东,烈火焚天尸横遍野,是有史以来,受东洋倭寇荼毒最惨烈的时期。
自从汉代开始,东洋倭寇一直就是中国海疆最可怕的敌人。
唐代稍好些,互有善意的往来。
宋代开始又时有冲突,为害渐烈。
元代励精图治,誓除此僚,没料到日本君臣拜天求到台风,一阵风吹垮了大元帝国的东征舰队。
至本朝初年,日本不但加剧骚扰我国海疆,甚至参与宰相胡惟庸造反阴谋,要炸死朱元璋推翻大明皇朝。
大明中叶以后,倭寇变本加厉,大举与海贼勾结,把沿海各地搞得血流成河,烽火漫天。
日本这个贼性根深蒂固的民族。是中国千余年的世仇,此僚一日不灭,永远是中国的梦魇。
历史已经证明,这个民族已成为世界的梦魇。
物腐而后虫生;如果没有不肖的海贼,与沿海各州县的无耻暴民与倭寇的勾结,倭寇是成不了气候的。
两股水贼决定要出海投靠海贼。决定了今后的行止。
棚侧不远处芦苇簌簌而动。传出一声轻咳。
“你们有命享受下辈子的福吗?”语声震耳欲聋。
四座芦棚的水贼大惊而起,呐喊声中纷纷抄家伙涌来。
“是什么人?”猪婆龙跳起来怒吼,顺手抄起六尺长的分水双股鱼叉。
“杀!”黄自然喝声似沉雷,剑幻化连续进射的激光,贯入涌来的人潮,一剑一个大开杀戒。
海扬波共来了七个人,从另一方向发动,向半搁在芦苇浅滩中的快船发起攻击,收拾守船的十余名水贼,下手不留情。
砍瓜切莱;虎入羊群。水贼们那禁得起黄自然的切割?三五冲错,便倒了一半以上,四十余名悍贼,没有一个水贼能接得下一剑。
猪婆龙和水蜈蚣最幸运,惨烈的博杀中,始终跟不上黄自然,也就抓不住出招拼搏的机会,在混乱中追逐黄自然的背影,因此幸运地不曾与黄自然正面接触,有惊无险。
片刻间,死伤枕藉,附近的芦苇压倒了一大片,尸体与重伤的水贼撤了一地,血腥刺鼻。
最后一次冲刺结束,只剩下七个水贼了,以猪婆龙为中心聚结,一个个胆都快要吓破。
海扬波七男女堵在外围,跃然欲动。
猪婆龙果然不愧称亡命,双手抡叉依然勇气仍在,瞪着猪眼目眦欲裂,惨重的死伤触目惊心,但已失去继续追逐的勇气,七个水贼只好结阵自保。
“你好残忍。”猪婆龙痛心疾首厉叫:“剑剑饮血,几乎屠光了我的弟兄。你……
我与你誓不两立,你到底是……是谁
“黄太爷,你应该知道我是谁。”黄自然直逼近至八尺内,轻拂着血迹斑斑的长剑,虎目中杀机怒涌:“我拒绝你的指控,黄太爷决不残忍。你们人多势众,光明正大博杀,彼此死的机会均等,无所谓残忍。而你们所杀的人,却那是无力自卫的人。你这比猪更卑贱的狗杂种,怎敢指控我残忍?”
“混蛋!你不是江浦地面的好汉……”
“对,不是。”
“那你为何和我作对……”
“因为你该死,你所做的事天地不容,为了一千两银子,你替王府的混蛋领他们杀人掳幼女人。我问你,你要死还是要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