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再入樊笼 [2]
“天荒”说他此行,只是做个证人,并不出手;“地老”则嘿嘿冷笑,说自堕清誉的还不知是谁人!双方一言不合,知客方丈便说:要想会见住持,须得先过他这一关,看看有没有资格会见住持掌门人。
“地老”说得好,他说他是在讨教掌门人的外门硬功绝学,决不伤知客方丈毫发,叫知客方丈方放心地动手。
两人对了三掌,知客方丈倒也汉子,自知不敌,突然飘出斗场,合什道:“贫僧领教过了,这就去禀报掌门人接见。”
少时,掌门人微静禅师亲率师兄弟三人出见,报过姓名,“地老”仍是那套傲态狂言,要与微静禅师力拼几掌!微静禅师一颔首,两人便各使内力,一掌又一掌地拼斗起来开始三掌,双方表面上看去都没什么显著变化,当第四掌接触之后,“地老”脸上已遍现汗珠,头上的热气,更是腾腾升起,犹似一团袅袅白云,缭绕顶端;微静禅师这时虽不似“地老”那般吃力,却也面红气喘两人前后对了六掌,突然一旁的“天荒”哈哈大笑:“‘地老’,你已经输了,还挣扎个屁!让我扶你回去好了。”
“地老”停下手来,并不作别,也不让“天荒”搀扶,挣扎着跄踉下山而去。
一干少林僧俗弟子见他殊无礼貌,皆要阻他下山,微静禅师一挥手,突然跌坐在地,向师弟们凄笑道:“名非虚传,此人功夫端的了得!他若再勉强打老衲一掌,老衲便不当场身亡,也就难免重伤了!”
众师兄弟笑着安慰了一番,另一名师弟又提出另一个问题,说前面三掌。的确各具奇威,怎地第四掌以后,便威力锐减,而且每况愈下?微静禅师苦笑道:“此人功夫怪异,他总想以他独特的精纯内力吸取我的内力,幸得我全力抗衡,才使他徒然耗尽体内真力,始终未曾得手;对他来说,固然是铩羽而归;可是我呢?也是灯枯油尽,便本门下两代弟子中的任何一名弟子,目前都可以制服我了!尘吾与他对了三掌,只怕他此刻的体内真力已全被吸去,微幻师弟可去为他复功去。唉!少林威名,将从此不振了!”言下不胜唏嘘。
一众弟子齐声都说是“地老”此番败得很惨,何至损及少林威名?微静禅师长叹一声,说道:“此人约期十年,志在必得,若老衲替他估计,至多三年两载,也就足够应付老衲够了!”
众弟子无不大骇,纷纷请教。微静禅师肃容道:“他今恢复原有功力,不过半载光阴,半年以后,他必须选择功力较深的一些人,逼迫那干人与之对掌,然后以其所练怪异功夫,吸取那些人的内力,只要数月时光,便定能凌驾老衲之上。老衲说他三年两载,还是最保守的估计,不过他会不会为了一己之私,而使若干人耗损内力,则很难断言。”
其中一名弟子悻悻问道:“掌门人这般说法,那‘地老’倒也不失为道义之士了,因何黑白两道对他俱无好感呢?”
微静禅师拈须笑道:“你们几曾知道。这‘地老’、‘天荒’两个怪物,有人说他们是好朋友,也有人说他们是师兄弟,究竟真相如何,却无一人知道。但他们两人之间,每每偏在天南地北的地方不期而遇,有时情逾手足,水乳交融;有时忽又变成仇家,死拼一场。对黑白两道人物,也是时好时坏,没有人能说出他两人是正道抑足邪道。不过他两人平日只有些盛气凌人的小疵,尚无丧心病狂,害理伤天之大过,所以江湖中人物对他两人,总是敬鬼神而远之,却也相安无事。老衲之所以不能断言他会不会耗损若干人的内力以全他一己之私,便是这个道理。”
从此少林弟子日夕勤练武功,以防这两位怪杰到来寻仇,但不久以后,江湖中便无人听到有关两人的消息了……这番往事像电一般在老和尚脑子里映了一遍,不觉低低说道:“此番宗钟外出,只怕是寻不到尊驾的仇家,因为他自四十多年以前离开少林寺不久,便没有再听到过他的行踪了。”
大猿人地老一双眼内,陡然进出血水,大喝道:“这消息可是真的。”
尘玄禅师道:“本派为了尊驾十年之约,时常派人四出打探,在第二年冬天时节,便无端失去你们两位的踪迹,一直到今天。”
“地老”忽然拍胸顿足暴怒如雷,大声道:“这般说来,老夫这段深仇,已无法报了!”
尘玄禅师又劝慰许久,大猿人方始渐息怒气,向宗钟道:“我马上传你武功,你把‘万象宝录’夺回,等我恢复之后,自去找他,即使他死了,我也要掘他的墓,鞭他的尸!”
宗钟道:“人死了也就死了,何必再掘他的墓!”
“地老”对他怒瞪了一眼,又重重哼了一声,然后替尘玄禅师解开绳索,吩咐道:“劳驾割些藤条一类的东西,越快越好越长越好!”
老和尚问是作什么用,“地老”道:“三日之后,准备送宗钟出去!”
老和尚无限欢欣,穿好衣服拿了小刀自顾去了。
“地老”觑得老和尚去了,立即对宗钟说道:“这是种独特的功夫,我替它取了个‘挖肉医疮’的名字。意思就是说,挖掉别人的肉,来医治自己的疮。”
宗钟茫然道:“我身上没有疮啊!”
“地老”不禁啼笑皆非,斥道:“蠢才,我只是说在对掌之时,以这种独特的内力去吸收对方的内力,以增加自己的内力,这总该懂了吧?”
宗钟欣然道:“那情好极……”话未说了,突然又变得十分懊丧,低声说道:“这种功夫不嫌太取巧了些么?”
“地老”笑问道:“你爹当年力毙百十名好手,用的是什么厉害功夫?”
宗钟登时兴致奋然,大叫道:“举世无匹的‘天罡指’!”
“地老”笑道:“别人都不会,就只你爹能使,不嫌太巧了么?蠢才,咱们练武的人,只求是用真实本领去对人,纵然过了点分,别人只能说歹毒一点,何况‘挖肉医疮’这等功夫,还远不如你爹的天罡指歹毒!”
宗钟只觉脸上热辣辣的,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“地老”不再多言,解开宗钟身上的绳索,让他穿好衣服,领他到外面一株大树前面,把那“挖肉医疮”的心法、手式,以及如何使力,如可导引等等奥秘,不惮其烦他讲解给他听,并用手示范,对那大树徐徐发了一掌,道:“你试着用手去推推那大树看看!”
这时天已大亮,宗钟使了七八成真力,双手往树身一推,大树竟应推外倒,大惊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