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回 牢狱之灾 [2]
若是如此,自己一掌就要了他的老命,绝非不可能。程楚秋一想到多年来待自己如亲生儿子的师父,自己居然糊里糊涂地将他打死,说什么也冷静不下来。反观姚姬终究是外人,她的死,程楚秋倒没怎么放在心上。
颜承昱见程楚秋欲言又止,吞吞吐吐,神情与平时大异,知道慌乱已极,于是便道:“既然你拿不定主意,就听大哥的。”将他推出门外,说道:“快走,找到安顿的地方,再想办法跟兄弟们联络。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躲一辈子的。”
程楚秋稍一犹豫,转身就要走。萧文哭着道:“二哥,别走,你走了,就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程楚秋听他哽咽哭泣,也不禁动容,说道:“二哥糊涂了,我是不该走。”
萧文大喜,拭泪道:“要是谁不讲道理,没凭没据的,就要动二哥一根寒毛,我萧文先跟他拼命。”程楚秋大受感动,但也忐忑不安,开口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想要说一句:“我给你保证,这件事绝对不是你二哥做的。”却说不出来。
纪良平却觉得不妥,不安道:“二哥,你要三思啊……”程楚秋苦笑摇头,不知该说什么。忽然间,远远地有人大喝一声,说道:“站在原地别动!什么人都不许走!”
颜承昱道:“迟了……”不过一会儿功夫,前后左右都有脚步声,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。迎头当先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,嘴上蓄须,颏下长髯,怒目直视,威风凛凛地奔了过来。
颜承昱知道这人叫曹崇,一身硬底子的功夫虽然了得,但还算不上一流高手。
只是为人正直,脾气更硬过他自己的武功,一向在武林中,颇有名声,所以这次的宴会,雷颂德也请了他来。
但先听他口气不善,接着大剌剌地飞奔过来,萧文知道此事落在他手里,程楚秋不免有苦头吃,但应该也可以受到较公平的对待。迎向前去,挡在程楚秋前面。
曹崇来到四人前几步站定,身后闪出一个人影,却是雷颂德。他从另一个儿子那边得知消息,一边吩咐多邀人手,一边亲自邀了曹崇前来。但见亲生爱儿躺在门边,不知生死,哪里还顾得了程楚秋是否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,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,把儿子抱了起来。
程楚秋懊悔异常,走近向前,说道:“雷庄主,真是对不起,我不是有意的…
…”那雷颂德在抱起儿子的同时,已经探过他的脉息,发现他人虽昏迷,但生命迹象还算稳定,心情稍微平静下来,恨恨说道:“你到底做了什么事,要这样对付我儿子?”
那曹崇上前道:“我叫曹崇,专门管人闲事。还请四位让开,一旁稍候。让我们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说话间陆续有人赶到,不久就连程楚秋了两位师兄也到了。
那卢昆山劈头便问道:“程师弟,发生什么事了?”曹崇道:“卢师兄,你来得正好,请你带着几个人进房去看看,我们相信,尊师柴老英雄,已经出事了。”
卢昆山脸色大变,说道:“什么?”
蔡斌反应较快,不待招呼,便抢先进房去。卢昆山这才急急忙忙进去。接着几个跟着曹崇而来的武林人士,也一一进入房里。那颜承昱、萧文与纪良平三人在房门外傲然而立,只有程楚秋低头叹息。
突然听得房内卢蔡两人大叫一声,接着卢昆山冲了出来,大嚷道:“我师父死了,我师父死了,怎么会?怎么会呢?雷庄主,这间是谁的房间?”雷颂德道:
“昨天晚上,是你师弟程楚秋休息的房间。”
卢昆山不敢相信地瞧着程楚秋,道:“什……什么?”接着房内走出一个曹崇的江湖朋友,与曹雷两人说道:“里面还死了一个女人,全身光溜溜的,腿上臂上背上到处都有抓痕,看来死前受到相当的凌虐……”纪良平脱口道:“她是个妓女,你胡说八道什么?”
曹崇冷笑道:“就算是妓女,为赚几个皮肉钱,也不能虐待人家。更何况还把人给弄死了。”萧文道:“良平,你少说两句。”纪良平不服,道:“身上有几道抓伤,就说凌虐,说不定还是她自己弄的。”
曹崇道:“到底是谁弄的,这件事可以查清楚。不过既然人是在程大侠的房间里死的,说不得,程大侠只怕脱不了干系。在调查期间,只好委屈一下大侠,先在牢房里蹲一蹲了。”
萧文道:“曹前辈,你没有证据,如何能私自囚人?”曹崇道:“以现场的证据来看,就是程楚秋的嫌疑最大,再说他的武功这么高,若不先把他关起来,到时他要是畏罪潜逃,我们要上哪儿找人去啊?”
蔡斌此时由房中出来,说道:“程师弟是我云霄派的人,死得还是我云霄派掌门,理当由我们师兄弟俩人,将他押回云霄山,等候调查。”
曹崇不同意,说道:“这件事情发生在雷家庄,还死了一个女子,为了公平起见,人犯应该囚禁在雷家庄,或者直接报官,把他关在县衙的地牢里。”纪良平嚷道:“喂,什么人犯?说话客气一点!”
曹崇大怒,说道:“放眼武林,还没有几个人敢质疑我说的话,我看你是无知小辈,所以不愿与你计较,可别给你三分颜色,你就开起染坊起来了。”纪良平道:“我管你是谁,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,说话给我客气一点。要是你再开口闭口,人犯人犯地叫,我就给你好看。”
曹崇从未受过这种屈辱,大喊大叫,捋起袖子,就要找纪良平理论。两边立刻有人出来阻止劝解,现场乱成一团。
程楚秋很想叫纪良平别为了自己跟武林前辈争执,但不知为何,却有些意兴阑珊。此刻在他心中盘旋不去的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:“要是我真的失手害死了师父,那我也不想活了……”
程楚秋从未看过所谓的地牢。宜春县县衙的大牢里,为了对付江洋大盗等重罪罪犯,特别在另外密室里的地上挖了一个深约一丈五尺,长宽各约一丈见方的坑。
坑口所嵌的每一条铁条,都有酒杯杯口那般粗,而只留有一个才刚好可以通过一个成年男子的活门。一但活门上锁成了死门,再加上手铐脚镣加身,地牢里的人就算再有本事,也无法独力从中脱身。
据说要是碰上了特别难缠顽劣的犯人,县衙为了安全起见,还会直接在地牢里注满了水,先把犯人淹死,或等待他奄奄一息后,再提出来依判斩首弃市等等。让这个所谓的地牢,成了名符其实的死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