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之魄 - [柳残阳]

第二十四章 五门甲士 [8]

  就在这时——

  李蓉浑身血迹斑斑,头发披散,突的架开了马有能的长叉,一个跟斗自尉迟深的棒沿边翻过,“一指剑”暴指樊翼升,同时撤身便往外冲!

  冷笑一声,卜兴横里飞截,包着铁头的“三节棍”哗啦啦”搂头便砸:“跑?哪里跑!”

  蓬散的长发乌云般洒扬,李蓉一个跟斗倒翻回去,“一指剑”斜起上挑,卜兴冷笑着以尾棍硬截,前、中两段棍身却倏然折弯击落,李蓉一剑戮空,只好再度退身,但是,她这一退,马有能、尉迟深、樊翼升等又已圈围上来,将她那原本十分渺茫的一线生机也切断了!

  厉寒又狂乱的叱叫,李蓉也已红了眼,横了心,豁出命去,她的“一指剑”挥舞穿射有如蛇飞虹掣,波波闪炫,溜溜交织,在一轮凶猛的反扑中,她竟对准了卜兴暴抢而进,七十九剑宛若一把洒开的光雨罩向了卜兴!

  卜兴大喝一声,三节棍泼疯般反卷而起,同时毫不稍让的悍然迎上——

  刃耀棍舞,人影一触即离,却又一接,于是,只听得连串的交击之声盈耳,卜兴一盘旋斜出六尺,肩头血痕殷然,而李蓉却也踉跄后退,手捂右胸,面色惨白如纸!

  “躺下!”

  樊翼升叱喝着剑如匹练,飞闪而至,李蓉倒仰身,“一指剑”猛点,“当”的一响点上了樊翼升沉重的剑身,这一点之势,竟将樊翼升那等雄浑运剑力道震斜,但是,李蓉自己也被猛然反弹得横摔地上!

  好个强悍的女人,她背脊才一沾地,仍不屈服,一挺之下又待跃起,这一次,她可是吃足苦头了——刚在她跃起尺许之际,“闹海叉”马有能的金环长叉飞快的刺来,“哺”声插进了这只“凤凰”的大腿,借势一扭一拖,听吧,李蓉的惨叫声像是能绞断人的肝肠,那么颤抖又那么尖锐的传得出三里远……

  双手执叉,马有能又狠狠往前一撑,李蓉汗溶着泪糊满了一脸,双眼上翻,全身痉挛,两只手全都深深抓进了泥土里,张大了嘴只有出气没有吸气的份了,那模样,难看是难看,却也颇叫人心中可怜:卫浪云有些不忍,想要出声招呼一下,却又觉得不便,他眼角偷瞄,发觉“花子帮”的三位首要正在全神凝注,目突齿现,表情上,那是一副快意的满足与残酷的兴奋神色——他们恨不能生啖了李蓉!

  还好,这时厉寒开了口:“够了,有能。”

  猛力拔叉,鲜血四溅中,马有能暴烈的道:“贱妇,你运气好,否则马老爷能挑着你绕上十个圈!”

  瘫痪在地的李蓉,如今气息奄奄,痛得浑身抽搐,就像叫人把筋骨全弄扭了一样的难受,她心里明白,耳朵听见,却哪有力气回话?

  将长叉往地上用力一蹴,金环震响中,马有能大喝:“来人呀,捆下去!”

  当几名“勿回岛”儿郎奔过来替李蓉上绑的时候,厉寒快步来到展履尘之前,他躬身道:“启禀岛主示下!”

  展履尘道:“先带下监禁起来,等一下再详加拷问,问完之后,‘三羊山’的余孽便交由‘花子帮’舒帮主处置。”

  厉寒道:“遵谕!”

  忽然带些歉意的一笑,厉寒又道:“今晚这场仗,打得不甚利落,也请岛主一并包涵!”

  哈哈笑了,展履尘道:“还可以,比起你一向的战功来,不算最好,可也不能算是最坏的。”

  于是,厉寒退身下去交待上命去了,展履尘又向来到身边的“大盾王”曹步前道:“由你负责督导他们清理战场,收拾善后;该埋的埋,要烧的烧,把敌我遗尸分出来,不要混在一起,另外,我方头目以上的成仁弟兄须得专为处理,以便祭奉,更昭忠魂!”

  曹步前恭谨的答应着自去,这时,“勿回岛”方面的阵形也已散开,各门在忙着各门该做的事,一时人影幢幢,来往不绝,火把的光芒漫山闪动,这个荒坡野地,此刻倒反似墟集般的热闹起来……

  朝前迈进几步,舒沧诚挚的道:“岛主,承你体谅,给了我们这个报仇的机会,我们委实打心底感激,若非岛主的大力,本帮屈死的几位长老恐怕九泉之下永也难以瞑目了!”

  展履尘沉声道:“舒兄不须客套,‘花子帮’与‘勿回岛’原本即是一家,情同手足,血融于水,并无彼此之分,因此,你们的仇敌也就是我们的仇敌,你们的善恶同样也是我们的善恶,是以我这样乃是理所当然之事,舒兄道谢,反是见外了。”

  连连拱手,舒沧笑道:“是,是,岛主见教极是,是我太迂了……”

  田寿长眼角一吊,道:“花子头,大家直来直往,剖开心胸见陈,这才是磊落行径,别耍那一套假客气,老子看不惯!”

  舒沧恶狠狠的凑近了田寿长的耳朵道:“你给舒爷爷闭上你那张乌嘴——你懂得什么羊上树?”

  呵呵一笑,田寿长道:“听听,你说的这些话像是些人话么?娘的皮,明里一套,暗里又一套,老花子,你倒会耍心机呀!”

  他两人在这里穷抬杠,那边卫浪云已插了过来:“二叔,那个李蓉,在交给舒大伯之前,我可要先整治她一下,这贱人偷给了我好几下子!”

  田寿长点点头道:“没有问题。”

  舒沧笑道:“中,中,只要你留她剩口气交给我便行!”

  田寿长忽然有些感触的道:“想想,这江山也真难争……”

  一模眼,舒沧道:“又有谁捋了你的老鸟了?猛古丁这么个愁眉苦脸法。”

  田寿长一本正经的道:“说真的,花子头,我们这边兵强马壮,军心如虹是不错,但你回想一下,我们那些对头不也都实力雄厚,聚军精锐?我们士气高,他们却也剽悍得紧,这连串的火并下来,他们居然没有投降溃散的情形,差不多每场战全是从头至尾,有始有终,不拼到最后分不出胜负来,像这样扎实,硬碰硬的干,等到江山成鼎,我们便赢了,那牺牲怕也惨重得很啦!”

  沉默了一下,舒沧道:“不过,这些王八羔子也算是有种的了……”

  一边,杨宗静静的道:“不过,话又得说回来,要有收获,必先耕耘,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,总得多少付出些代价才行;农人春播夏耕秋收冬藏,洒汗于禾土,商贾聚集财资,以之为本求利,都是辛苦与代价,只是,我们为了要定鼎武林,一统江湖,耕耘的却是血肉刀枪,付出的乃是生命罢了,我们是这样的做法,对方又何尝不然!大家都在这上面竞争,结果的血腥自是难以避免的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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