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白骨夫人尸骨无存 [10]
武天洪焉能见邵华亭死而不救,只好反问道:“两件什么事?”
赛渊明道:“第一件,老朽把他治好,叫他离开二十丈以外;第二件事,你和老朽,密谈半个时辰。这两件事多容易!”
武天洪道:“这倒可以,但是倘若邵华亭不肯离开,我可不能硬赶他走。”
赛渊明道:“那不行,要你担承,一定叫他离开,只离开半个时辰,不听你和老朽密谈。”
武天洪怒道:“金狻猊不受任谁挟制,你要治就治,不治,吃我一掌,送你回阴曹地府,我宁愿做出天下最笨的事来,把你打死!”
赛渊明听了,面上显出奇异的表情,似乎非常诧异:天下竟有他挟制不到的人!他点头道:“也罢,他不肯离开,老朽自然会叫他离开。”
说完,赛渊明从身边取出一只小瓷瓶,这小瓷瓶的颜色形状,看在武天洪眼中,似乎很熟悉,不知道在什么地方,曾经看见过这瓷瓶,一时却想不起来。再想向瓷瓶细看,赛渊明已经倒出两粒丹药,把瓷瓶收入怀中。
赛渊明用一种精奇准妙的手法,把一粒丹药一丢,恰恰好丢入邵华亭右胸伤口之内。他口中数着:“一……二……三……四……五……六……七!”
邵华亭登时从地上爬了站起来,惊异道:“呀!这是什么仙丹?此刻我像是毫未受伤一样!”
赛渊明把第二粒丹药,一丢丢入邵华亭手内,道:“第一粒丹药,只能管一个对时,十二个时辰,一定要把第二粒丹药,赶紧用薄荷冲熟水服下去,才算是完全好了。老朽手边没有薄荷,你骑武天洪的快马,到市镇上去,一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,快去吧!纵使你要向老朽报仇,也得先把伤治好,性命保住才行,你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对不对?”
邵华亭问道:“武大哥,他的话靠得住吗?”
武天洪道:“大致可靠,你倒是先治伤要紧,骑我的马去。”
邵华亭道:“那小弟暂借尊马一骑,在前面终南山下,营盘镇相见,小弟如若好了,仍当去打终南山。”
他上了黄骠马,疾驰而去。
这里剩下武天洪和赛渊明。
赛渊明坐在石上道:“你也坐下,慢慢谈。第一件事,刚才老朽放起一道旗火,你看见了?”
武天洪冷笑道:“那不在话下,旗火把什么救兵喊来也不怕!”
赛渊明摆手道:“你错了,那不是喊救兵的,那是约定时刻的。”
武天洪问道:“怎么约定时刻?”
赛渊明道:“老朽看见你来,要和你谈,又怕你把老朽打死,因此放一支旗火,和老朽的朋友约好,一向是如此的。倘如一个半时辰之后,老朽再不和那朋友会面,那朋友就认为老朽已经遭了毒手,他就去把水晶球里的东西,统统向天下宣开,叫那些名门正派,少林武当,全部覆灭!所以老朽说,你打死老朽,是天下最笨的事!”
武天洪哈哈大笑道:“不用在金狻猊面前来这一套,休说你那水晶球,并不能使名门正派覆灭,纵使你能叫名门正派覆灭,那更好!告诉你,我现在正要兴起壮武堂,正派名门一齐覆灭,然后,天下壮武堂唯我独尊,我为什么怕水晶球?我正喜欢水晶球宣开呢!来,有种和金狻猊过过招!”
武天洪这些话,在侠义道上讲,是最不仁义的话,希望正派名门都覆灭,让壮武堂独尊,何等不仁不义?可是用这种话来对付赛渊明,却非常有效!
赛渊明见挟制不了武天洪,立时显得又惊慌又沮丧,连忙起身,退步二三丈,拔出斜刃剑,有气无力地道:“你居然这样不仁不义!”
武天洪大奇道:“咦!赛渊明嘴里,居然也吐出象牙来,也说出仁义两字?真是奇谈!再告诉你,华阳夫人的一包文书,现在落在我手里,我要是讲仁义,不就早还给了她?没有那么好说话,我金狻猊也要压着华阳夫人,使她抬不了头!讲仁义,武天洪三个字,只是武林中的晚辈,有什么出头?今天就是想叫我放你生还,也非在一个半时辰之后不可!”
赛渊明冷笑道:“谈到这里为止,老朽败了,拿不住你!可是再谈下去,那就该轮到你败了!不要把老朽看得那么容易对付,不是一个‘杀’字能压倒老朽的!老朽水晶球里,有一件东西,能叫你娶不到李玄鹦,娶不到张琼,娶不到吴培秀,一个也娶不到,叫天下英雄,没有一个不唾骂武天洪,你若是不信,试试看,一年!一年之后,你若是肯皈依在老朽门下,老朽可以叫你,想娶谁就娶谁,称心如愿!拿一年来试试看,好不好?”
武天洪冷笑道:“一年之内,你的话不灵,你怎么说?”赛渊明转过身去,用斜刃剑在山石上写道:“从今天起,一年为期,老朽的话不灵验,自己刎下头颅,用木盒装好,差人送到壮武堂,水晶球一并送上。赛渊明,年、月、日。”
他写完,用斜刃剑指着道:“你看,老朽亲手写的!看见没有?”
武天洪道:“一言为定,我一掌把你打死在荒山,真是不费吹灰之力,似乎没有多大意味,我非叫你败在我手下不可,叫你死也甘心!”
赛渊明道:“好啦!从此一别,一年之后再会面,老朽这里,每月初一、十五,会有人来和你联络,凡是戴的帽子,里面是黄素缎的里子,绣着一个蓝牛字的,就是老朽的人,你有话可以和他讲,老朽自然会知道。”
说完,仰天一阵咯咯怪笑,突然抽身疾驰而逝!瞬息之间,不见踪影。
武天洪暗暗点头,这赛渊明的武功轻功都不坏,至少可与三绝四奇相等,说不定会比三绝四奇更高一层;不但如此,他那斜眼斜视,用斜刃剑,不知道的人,往往会吃亏,邵华亭就是个例子。
他所说对武天洪的阴谋,准备把武天洪也挟制着,以能不能与李玄鹦结婚为挟制,那简直是痴人说梦,武天洪李玄鹦二人之间的恩爱,重如山,深如海,根深蒂固,岂是赛渊明——任他有通天的诡计——所能离间破坏的?武天洪心中,微微冷笑,再也不去想,辨一辨方向,奔往营盘镇,去看邵华亭。
此时不过黄昏过后,天一全黑,荒山无人,可以施展轻功,疾如飞箭,一道烟影,初更之后,到了营盘镇,这正是终南山南面山脚下。
在一家客店里,看见了自己的黄骠马。
他走入店中,店伙迎上来招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