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回 往事峥嵘 [2]
吴玉芹道:“都说些孩子气的话。飞燕姑娘,我们与你是竹里装灯草——一条心,别尽说些走不走的话!”
张大成也很同情谢飞燕,但此事非同小可,“鸿雁班”子弟虽自小习练武功,但仅能自卫防身,要与四海魔枭令狐宣之流作对头,份量实在太轻了点儿,莫说这班孩子们,自己夫妇两人也不是老魔的对手。
乡亲们将这班姑娘小子交托给自己,怎能拿他们的性命儿戏呢?
可是,飞燕孤身一人,又怎能让她独自承受凶险呢?
“鸿雁班”是舞队,不是江湖帮派,这一牵进江湖是非,只怕永无宁日。
然而飞燕一家遭害,现在又有人找上了她,她是班中的一位艺人,作为班主又怎能袖手不管?
咬咬牙,他说话了:“谢姑娘,你既是班中一员,有事我们不能不管,虽说我们武艺低微,但人多毕竟好设法,姑娘再不要说个走字,留在班里祸福与共吧!”
他这么一说,吴玉芹、张克虎、张云雁和林麟都十分高兴,纷纷劝飞燕留下。
飞燕想了想,道:“多谢班主,那我暂且留下,若事态发展迅速,到时再离开吧。”
众人又围绕四海魔枭之事议论了一阵,方才各自回屋歇息。
第二天一早,林麟辞别众人先骑马走了。
大伙儿把家什搬上大车,分乘几辆马车,往浙江进发。
他们走杞县,过睢阳,来到永城县,这里距安徽已经不远。
张大成决定在永城县住上两天,歇息一天,演出一天。
旅途劳累,饭罢已经天黑,各自歇息。
三更时分,突然“吧”地一块,似有重物击在楼上。
谢飞燕立即惊醒,从床上一跃而起。张云雁也忙翻爬起来。
两人匆匆披上外衣,目注门窗。
飞燕打个手势,意从后窗跃出。
云雁抓起放置在床上的长剑,拉开后窗,一跃而出。
飞燕却忽地拉开门,一步跃到天井。
只见对面房顶上,立着一条黑影。
此刻张云雁也从屋后绕出,同时看到了房头上的黑影。
这人好大的胆子,见了人也不闪避,依然大不咧咧站着。
谢飞燕一踮脚,“嗖”地上了房顶。
张云雁叫道:“有贼,大家快起来!”
她也跟着上了房,并立即抽出了长剑。
谢飞燕见对方仍不理不睬,娇叱一声,一掌打出。
她发现对方仍然不动,似乎也不打算回避,要硬挺挺受她的一掌。
她习的是无相神功,那人即使有金钟罩、铁布衫,只怕也经不起一击。
就在掌要触到对方胸襟的一刹那,她急急将掌势挪开,同时柳腰一拧,往斜刺里跨了一步,接着将拳收回。
那人依然不动,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。
她感到诧异了,正想仔细打量对方时,张云雁不知就里,娇叱一声,长剑直点对方咽喉。
她急得连忙跨步进身,轻轻向张玉雁的玉臂一推,剑失了方向,刺向空当。
“慢,此人被点了穴。”她急忙说道。
与此同时,张克虎、张婉玉、班主夫妇也都跃上了房。
许多姑娘也纷纷从屋中出来。
张云雁听飞燕如是说,忙借势收招。
二人一左一右上前两步,定睛一瞧,不禁叫出声来。
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班中得力子弟常世雄,只见他双睛凸出,嘴角似有口涎流出。
张克虎急忙上前将他放倒抱起,从房上跃下,将他放到床上。
只见常世雄外边罩着一件黑色大衫,班中人谁也未见他穿过,大衫里面才是他平日穿的衣服。
他已经没有气了。
口角流淌的不是口涎,而是血水。
张大成替他查了周身,并未发现伤痕。
只有胸膛上清清楚楚有个泛黑的手指印,比量下来,大概是中指。
这一下事出意外,大家吓得瞠目结舌。
张克虎道:“把范之宏叫来问问。”
范之宏与常世雄住一间屋。
与张克虎同屋的吴杰急忙去了,一会慌慌张张跑回来道:“他……他……死在床上!”
众人一惊,急忙到范之宏住屋去看。
范之宏的死法与常世雄相同,胸上受了一指,别处并无伤痕。
张大成慌了,急忙出房门清点人。
六个男子去了两个,其余还在。
除了张克虎、吴杰,还有两人叫张小旺,陈子仪。
再清点姑娘们,除了飞燕、云雁,其余九个都在。
吃饭时,大家还热热闹闹、吵吵嚷嚷,不过两个时辰,便去了两个,这真是从何说起啊!
姑娘们都抽泣起。来,男人们则呆然而立,心里乱得没了主意。
谢飞燕咬紧银牙,心中怒火燃烧。
杀人者武功高强,杀了人还戏弄大家。
这是什么人干的?这些无辜青年与他又有何仇?
莫不是自己带来的灾祸?白白让两个好人命丧黄泉!
她心里难受极了。
忽然,张克虎叫道:“你们快来!”
不知什么时候,他又回到了放置常世雄的那间屋。
原来,他想把常世雄那件大衫取下,因为班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衣服。
取下后,他顺手掏摸了里间的口袋。
口袋里有个纸团,打开一看,上面写着:
“敢与谢飞燕为伴者,这小子就是榜样。”上面只捺了一个指印,并不署名。
众人进屋后,他把纸团给了爹爹。
张大成抖着手,念了纸团的字。
谢飞燕再也忍不住,走过来向班主行了个礼颤声道:
“班主,飞燕累及两位大哥,后悔不及,只有以后替两位大哥报仇。飞燕今夜就辞别各位,他日有缘再见。”
说完,径自挤出房门,朝自己那间屋跑去。
张云雁喊了声“燕姐”,也跟着追去。
张大成道:“罢罢罢,天降横祸,想不到‘鸿雁班’会有此劫,叫我回乡怎么向邻里们交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