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海鹰扬 - [司马翎]

第四章 剑气扬威 [4]

  那个精壮少年应道:“区区洪方,姑娘所提的人便是家师,区区在师门中排行第叁。”

  他钢杖疾落,却只是封住门户,同时侧跃数尺。

  秦霜波既不拔剑,亦没有再移动,可是洪方这刻仍然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和剑气并未放松自己,这种奇异的感觉,他还是第一次到,心头大为震骇,不敢不运足全神严密防。詹氏夫妇亦同样地感到剑气森森,笼罩着全身,心胆间不由自主地泛起寒意,这亦是他们平生罕有的经验,故此他们动也不敢妄动,须得等候这个少女表示意见始能有所动作。

  秦霜波道:“我虽是只瞧了洪少庄主你一眼,可是已觉察出你的气度大异常人,所以没有掉以轻心,果然没有瞧错了。”

  她说到这儿,话声略顿,然而她这番话的影响,却在洪方心中翻腾汹涌,久久未息。她既然认为洪方气度不凡,一望而知,洪方虽然也是狡黠阴险之士,但到底还是年轻男子,本能上对一个年纪匹配的女孩子自然会有某种反应。此所以他能全然不把属下之人的阿谀奉承放在心上,然而秦霜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却足以使他醺然欲醉。

  秦霜波又道:“我这就要跟詹教主动手了,洪少庄主打算当公证人?抑是出手助阵?”

  洪方毫不思索,应道:“当然是公证人。”

  秦霜波道:“好极了,那麽你把兵器交给他们吧?”

  洪方乖乖的把长剑扔过去,陡然感到对方剑气已经消失,不再威胁着自己,於是也松弛下来,提杖走远一点。詹氏夫妇对洪方这等反应自然大为不满,但他们的地位还够不上教训洪方,只好蹩在心中。

  詹先生接过长剑,拽起长衫角,掖在腰间。詹夫人这时也从怀中掏出兵器,却是两条粉红色寻丈长的绸带,每条带上缀有十馀枚小小金铃,这一取出,登时发出阵阵悦耳的铃响。

  她这一对带子称为“天女带”,每条带上的小金铃称为“摄魂铃”,乃是魔教异宝,具有迷乱心神的奇异魔力。

  秦霜波淡淡的扫瞥过她的奇异兵器,别人全然不能从她面上察看出任何意思,这正是她深不可测的地方,任何事情发生,她都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上一眼就够了。詹先生长剑出鞘,闪射出森寒光华,显然又是一口上佳利剑,他抱剑道:“在姑娘面前使剑,犹如夫子门前卖文章,可奈结习已深,不能遽改。”

  秦霜波道:“詹先生言重了,剑道深不可测,门户无数,我也不过初学乍练,略窥门径而已。”

  她微微向前倾侧,阵阵剑气涌扑过去,虽是未曾出手,但已足以令敌人心惊胆战,忙着设法应付而不暇想到袭敌之举。她一举一动都含有深意,处处掌握住主动之势,这一点使得詹氏夫妇觉得最难应付,而外人却一点也瞧不出来,反而觉得她的对手太以张惶失措,好像已被骇破了胆子一般。

  詹夫人双臂一振,两条长带矫夭飞起,其中之一往身後掠过,碎澎连声响处,那一排几椅完全抛开老远。此举自然是腾出空间以便施展之意,但她双带方动,秦霜波已闪电般擎剑攻去,但见光华大盛,隐隐挟着风雷之势,直取詹夫人。她这一剑完全是气机感应之下,自然而然出的手,假使夫人一直不动,她可能也一直不向她进攻,正因此是自然而然发出的剑势,比之用心驾驭的剑式竟要凌厉上千百倍。

  詹夫人但觉剑气森厉,平生尚未遭遇过如此威猛的攻击,甚至已深信决计抵挡不住这石破天惊般的一击,可以说是斗志全消,猛可向後一仰身,平穿出去。她虽是躲过了对方一剑,却把祸劫完全推到丈夫头上,秦霜波剑式一变,改攻詹先生,这一剑亦是自然不过之势,大凡锋锐之气一发,定须有对象可施,詹夫人本是第一个目标,忽然失去,当然转到詹先生身上。

  这一来,剑势更为凌厉森严,大有洞穿乾坤,刺透宇宙之概,莫说是詹先生,即使是昔年的七杀杖严无畏易身处地,也不敢封架她这一剑。当然若是严无畏与她对垒的话,便不会让她轻易发挥得出长剑的全部威力。

  詹先生怎样地想不到对方剑术如此高强,当下百忙中挥剑疾挑,一招“云封仙洞”身躯却向相反方向斜旋。他在这口长剑之上已有数十年功力,这一出手,毕然凌厉之极。秦霜波虽是占尽了机先,但仍然被詹先生的长剑挑中了手中之剑,“锵”一声响处,人影倏分,詹先生已跃开了七八尺,喘息未定。

  他们虽然只交手一招,但俱是全身功力所聚,抵得上普通人的千百招。詹先生向以内功深厚见称,但这刻也不由得微微气喘,耗去极多的气力。他方站稳身子,但觉手中长剑一轻,一大截剑尖掉下去,落在地上,发出呛一阵清脆的响声。詹氏夫妇固是一阵骇然,洪方亦为之目瞪口呆,暗暗测度她刚才那一剑的威力到底有多麽大?

  秦霜波亭亭玉立,一如平常,她道:“詹教主可肯下达那个命令麽?”

  詹先生定一定神,道:“姑娘剑术通神,鄙人极感佩服,至於贵友那件事,还须少庄主裁决。”

  秦霜波明知必有这个结论,所以一点也不诧异,转眼向洪方望去,说道:“贵庄劫走了我两个朋友,他们都是读书士子,与江湖全不关涉,我此来便是替他们向贵庄解释误会,请你们下令释放。”

  洪方颌首道:“区区已听到姑娘先前所说的话了,关於这件事,区区可以作主。”

  秦霜波微笑道:“这样最好,你既能作主,那就给我一个肯定答覆吧!”

  洪方道:“首先区区得弄明白一件事,便是贵友们是否真被敝庄之人带走?如若不错,他们定会迅即送到此地,区区想恳请姑娘稍留玉步,等一等看有没有消息?假如已送到此间,区区大胆要求一事………”

  秦霜波淡淡道:“想不到你竟如此拖泥带水,不过你不妨说下去,让我听听你的意见。”

  近两叁年来,几曾有人胆敢在洪方面前,如此放肆大胆地批评他?甚至连粗鲁一点的态度也从未被他见过,因此,秦霜波可算得上是极特殊的人物了。

  洪方道:“区区须得亲自问问贵友,大概叁言两语,即可断定他们是否与江湖武林全不关涉,这一点要求合情合理,相信秦姑娘不敢坚拒?”

  秦霜波道:“就这麽办,但你们的态度得改变一下,人家都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,你们务必找个堂皇的理由解释这一宗事件。”

  她收起长剑,在洪方的殷勤招呼下落座,侍僮们送上茶点细果,空气顿时变得十分和缓融洽。詹氏夫妇陪着他们谈笑,表面上似是完全不把刚才之事放在心上,这一点使得秦霜波也十分佩服,一个人的修养到了这等地步,的确十分不易。詹夫人还带她入内洗盥一番,然後在另一座暖厅中,摆下酒席,只有他们四个人进食,秦霜波连夜奔驰,自然有点倦饿,所以她毫不客气,尽量休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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