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孰与伦比一豪杰 不分轩轾两奇人 [5]
聂无双道:“他不高兴时,打我女儿出气,高兴了又甜言蜜语地哄她,现在又想撒手不管,当真你们韦家的传统是这么欺侮女孩子的吗?”
韦明远沉吟不语,梅姑却幽幽地道:“娘!您都看见了?”
聂无双慈祥地道:“我当然都看见了,他推你一掌,把你的头都碰破了,当时我真想杀了他,但是为了想使这小子对你回心转意,我忍住心痛,没有出来。”
梅姑感极涕下,韦明远却庄重地道:“纪湄,你做过这些事吗?”
韦纪湄低下了头,轻轻地道:“是的!爸爸……”
韦明远突然厉声道:“大丈夫立身行事,当求处处不负人了,这件事我替你决定了,今后你若亏待文姑娘一点,你就不是我的儿子。”
韦纪湄面有难色,朱兰却柔声地道:“纪湄,听你爸爸的话吧。别去想环姊姊了,她心中根本没有你,何必自讨苦吃呢?”
纪湄惊问道:“她心中有谁?”
朱兰朝韦明远看了一眼道:“我无需告诉你是谁,那人可比你高明多了。”
纪湄不服气道:“比我高明?还能比爸爸高明。”
朱兰神秘地一笑道:“不比你爸爸高明,可也差不多了,无论如何,她是不会爱你的。”
纪湄黯然一叹道:“难怪她不愿意理我了。”
韦明远却颇为不解地望了朱兰一眼,然后沉声道:“纪湄!你可听见我的话了?”
韦纪湄苦着脸道:“听见了,爸爸,我此生决不负梅姑。”
韦明远深吁了一口气,对聂无双拱手道:“夫人,这事就算定了,你该放心了吧?”
聂无双的眼睛有点润湿,激动地道:“定了,虽然我用了点心机,让纪湄吃了点苦,不过那完全是为了梅儿,大侠不会怪我吧?”
韦明远恭敬地道:“夫人慈母心肠,在下怎敢相怪,而且梅姑这孩子太好了,配给纪湄,只怕大委屈了她。”
聂无双含笑道:“大侠别大自谦了,纪湄要是不好,梅儿怎会倾心于他,再说即使她看中了,我看不上眼,也不会费这么大事来求全了。”
韦明远对纪湄喝道:“小子!文夫人为你费煞多少苦心,还不快谢谢她。”
韦纪湄只好红着脸,站起身来,对聂无双拜将下去。
朱兰笑着道:“叫岳母大人呀!怎么光会做磕头虫呢?”
聂尤双却慈祥无限地扶起韦纪湄,回头对朱兰道:“不必了!韦夫人!孩子脸嫩,别臊着了他,还是等梅儿过了门再改口吧。”
说着又抚着韦纪湄的手,柔声道:“孩子!前些日子苦了你了。”
韦纪调向来都与她凶声恶气地交谈,现在听她柔声细语,觉得内心一阵激动,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。
其余诸人,也都觉得颇为感动。
略顿片刻,朱兰才笑着揶揄他道:“又不是小孩子,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,你害不害臊。”
韦纪湄这才涨红着脸,低头回到座位上,低下了头,再也抬不起来。
大家也被朱兰的话逗笑了,只有梅姑抬起深情万种的眸子,移他更近了一点,然后抽出身上的绢帕送了过去。
小儿女们私相授受,本是极为绮旎的事,可是在梅姑做来,自然而庄严。洒脱的朱兰,居然也说不出一句开玩笑的话来。
还是韦明远端起酒杯道:“且喜儿女们的事谐定,我们大家都干一杯,聊以为庆吧。”
这一打破僵局,大家都把杯子举了起来,只有韦纪湄与梅姑没有动。
一饮既尽,梅姑盈盈的起立侍觞,韦明远端详着她楚楚可人的神态,心中十分得意,一面以手持杯,一面长吟道:“若非群玉山头见,会向瑶台月下逢,小子!你一身俗骨,却得如此仙侣,倒是真的不负此生了。”
梅姑羞上双颊,含晕目座。
朱兰轻轻地打了他一下道:“没正经,这不像个老子说的话。”
韦明远哈哈大笑,席上的气氛顿时融洽多了。
酒过数巡,聂无双突然放下杯子,向韦明远道:“妾身一开始就已曾声明,有两件事要一烦侠驾,第一件是儿女之事,且喜得结果,现在妾身要提第二个要求了。”
韦明远微愕道:“夫人尚有何事指教?”
聂无双淡淡一笑道:“久闻大侠盛誉盖天下,神功通造化,今日幸得相逢,高明难再相遇,妾身自不量力,想请教几手不世绝艺。”
韦明远惊道:“彼此已为儿女亲家,夫人这又是何苦来呢?
聂无双道:“不过是印证一下所学,谅不至伤害到感情,妾身自知此举太属冒昧,然自先夫去世之后,大侠实为妾身所推第一人,故贸然相请,尚祈大侠能垂允所求,不吝赐教。”
韦明远仍是谦逊道:“方才席间已经拜领妙着,韦某自承不如。”
聂无双脸色微红道:“大侠此言若非自谦,便是讥讽了,适才两度试招,大侠举手从容,不知还保留了多少精着呢,妾身一再回请,大侠不要再拒绝了。”
韦明远略一沉吟道:“就在这楼上岂非太惊世骇俗了一点?”
聂无双一笑道:“不要紧,我早就把全楼包了下来,那几个仆人是我自故园携出,略知击技,大概也不会大惊小怪,再说我们也不是拼命,谅也不至将楼拆了。”
韦明远见无可推辞,只得接受道:“承蒙夫人如此推重,在下若再推辞,便是太不近人情了。”
聂无双见他答应了,大感兴趣,一连串的催厨房里快点上莱,大有迫不及待之意。
慎修微皱眉头,轻声在韦明远耳边道:“掌门人这一场答应得大是不该,虽说并无凶险,然不论胜负,都不大有价值。”
韦明远笑着低声回答道:“师兄所言极是,然我此搏却别有用意。”
慎修微怔道:“什么用意?”
韦明远道:“适才数度对招,师兄可曾看出她的武功来源?”
慎修想了一下惊道:“对了!她的路数与你我皆有相似之处,有时还仿佛比我们所知更为精奥。”
韦明远道:“这就是了,师兄请想,玄真宫的功夫不可能外流,恩师又别无传人,则她的武功来路颇堪玩味,等一下小弟尽力一搏,以窥其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