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孰与伦比一豪杰 不分轩轾两奇人 [6]
慎修再思索了片刻道:“掌门人请多小心了,掌门人初膺重任,这第一仗可不能折了锐气。”
韦明远含笑颔首,其余之人只见他们频频低语,不禁略有疑色。
慎修一笑道:“失礼!失礼!方才敝师兄弟不过是商量一些小事,因与夫人无关,故以不敢大声冒读,请夫人原谅。”
聂无双淡淡一笑道:“道长太见外了。”
她的目光朗若秋水,充满了智慧,好似能烛照人心胸似的。
慎修的脸倒不禁红了。
酒菜陆续地端上来,大家饱餐一顿,因为大家都关心着等一下的一场比斗,所以席间很少谈话,闷闷的吃着。
撤席之后,仆人又送上香茗,拉开桌子,空出地方,如同早已得到暗示。
聂无双的脸色略见凝重,韦明远却镇定如恒。
梅姑在旁见状,微微一笑道:“到底韦伯伯阅历多,在这自持的功夫上,娘就差多了。”
聂无双的脸上微微一红,带笑道:“梅儿!还没过门呢,你就拆娘的台了。”
梅姑娇羞状,小脚一顿道:“娘!我不来了,人家说正经的,您却拿我开玩笑。”
大家都笑了起来,慎修止住笑声道:“扬州第一楼上,所见两位第一高手逞雄,贫道有点等不及了,二位开始吧。”
聂无双微微一笑,徐徐起立道:“妾身有幸,恭请大侠赐教。”
韦明远也忙起立一拱手道:“不敢当!夫人请指示比赛方式。”
聂无双道:“楼上地方太窄,兵刃施展不开,妾身拟在掌式上求教。”
韦明远含笑道:“悉听夫人之意,夫人请赐招罢。”
聂无双微微一笑,素手轻抬,雪掌挟着一股香风击出。
韦明远因风知力,亦以六成功力迎上,两掌相接,乍合又分,双方并无上下。
聂无双微笑道:“大侠好高的眼力。”
韦明远不答话,反手拂出三招,削肩,拍腰,指额,三手一式。
聂无双微惊,沉身,侧躯,抡臂,式避或挡躲过,然后身形急转,若游蝶穿花,双掌亦漫天洒出。
这一套掌法精妙绝伦,漫天掌影中,没有一招是虚打的,掌掌劲力绝祷,都用上了九成功力,不过她用的是柔劲,是以不曾闻得风声。
韦明远仍是意态从容,他学的俱是阳刚功夫,以刚克柔,本非易事,可是他的功力已臻神人之境,是以虽是强劲,却也不带半点风声。
周围之人,俱备看得呆了。
二人交手了数十招,依然未分胜负,聂无双突然停下身子,一拭额上汗渍,然后喘气道:“大侠神勇,世罕其匹,妾身尚有一招,若再无功,便自认输了。”
韦明远见她说得很庄重,知道这一招绝非易与,忙全身蓄劲十足,朗声道:“夫人但请施展,韦某当尽力一接。”
聂无双掌心一抬,一股白蒙蒙的掌气夹着无比的寒意直涌过去。
韦明远一见她的掌心,忍不住脱口呼道:“月魄神掌!”
叫声中“太阳神抓”以无比的劲速发将出去。
“月魄神掌”属天下至柔,至阴,至寒。
“太阳神抓”为天下至刚,至阳,至热。
这两段至力交接,蔚成天下第一奇观。
“太阳神抓”的红光,红得的人,月晚神掌的白光白得耀眼。
一边是血红的火炉,一边是雪白的冰壁,只有在冰火相接之处,发出丝丝的水气。
双方僵持着,互相对望着不说一句话。
旁观的人惊愕着,也不说一句话。
良久,楼中被蒸起的水雾弥满了,空中却静得可以听见各人的心跳。
聂无双忽将力道收去一成,白光淡了一点。
韦明远也将力道收起一成,红光也淡了一点。
双方慢慢地收回劲力,光芒也慢慢地黯淡下去。
终于,光芒整个熄去了。
“爸爸!”
“娘!”
韦纪湄与梅姑几乎是同时喊出口来,心中同样地充满了孺慕,骄傲与崇敬,各自走到他们的父母身畔。
聂无双微叹地抚着梅姑的肩膀道:“你韦伯伯实在是天下第一奇人,娘这一身,连你父亲在内,从未服过人,今天对你韦伯伯是真心服输了。”
韦明远立刻谦逊道:“夫人太过誉了,在下不过与夫人平分秋色而已。”
聂无双一抬眼笑道:“大侠何必远替我留余地,我已尽了全力,大侠至少还存了一份余劲未发。”
韦明远道:“在下素为男子,先天条件上,自较夫人优厚,岂可以此定上下。”
聂无双笑道:“大侠此言以常情度之,或许有点道理,但在我们练武的人说来,不是太显得强词夺理吗?”
韦明远淡淡一笑道:“夫人词锋太锐,在下讷于言辞,自愧不如。”
他这一说,无异承认适才较技时,的确是略胜一筹,不过他的态度谦卑,并未以胜者自居而已。
慎修与朱兰脸上的惊态更甚,因为以他们的造诣,居然未能看出胜者谁属,足见韦明远与聂无双功力之高了。
慎修激动地道:“掌门人具此神功,何患吾帮不兴。”
聂无双微怔道:“妾身不知韦大侠尚是一派宗主。”
韦明远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道:“这是师兄的意思,也为了要光大师门,推我为天龙派第三代掌门人。”
聂无双点头道:“魑魅满世,也须要大侠这等人出来领导,一振武林,只是天龙派前所未闻,大侠怎么是第三代掌门呢?”
韦明远恭敬地道:“饮水思源,在下不忘师门深恩,故尊先师天龙大侠为二代掌门,师祖天龙子为开门师祖!”
聂无双惊道:“‘怎么,天龙子是你的师祖?”
韦明远亦一愕道:“此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,夫人莫非认识敝师祖?”
聂无双肃容道:“岂只认识,他老人家是我祖父。”
这个消息大突然了,使大家都惊得一怔,然而这毕竟是个好消息,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。
韦明远兴奋地道:“这太好了,我初见夫人之手法,即感十分熟悉,想不到果然是一家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