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二 章 拜艺立志 [5]
上身是窄袖子翠绿春衫,绣金花同色鸾带,扎管裤,翠绿绣梅花的小弓鞋前端,尖尖的铁尖儿令人望之心寒。
如要被踢上,乖乖!骨头快准备打补丁,不然准备肚破肠流,小蛮腰小得真可怜生生,仍要挂上一把沉重的宝剑。
是货真价实的剑,够重,她竟挂在小腰上,其造孽,不怕堕折了小蛮腰?
她的脸蛋也是蛋型,吹弹得破,有八分像那蛋型睑的少年书生,深潭也似的大眼睛,似在向人诉说她的少女心事。
玉雕琼鼻,小小的弓形小嘴红得发亮,嘴角微向上挑,不用问,这丫头定然刁蛮俏皮。
三名少年男女注视着昂首阔步而来的司马英,脸上现出了笑意,英雄惜英雄,大概他们已认定司马英是位英雄人物。
司马英修为将臻化境,见有人,心潮立即归于平静,意动神随,眼中神光亦已悄然隐去。
他大踏步进入谷口,对石上的三个人连瞧都不瞧一眼,越过石下,向谷内走去。
人就是这样怪,有些人怕人看他,有些人却又惟恐别人不看,不看不睬,太扫兴了。
三个少年男女大概就是后一种人,大概感到脸上无光。
少女小嘴一撇,哼了一声说:“太傲慢了,有什么了不起?像头蛮牛。”
“小妹,不可无礼。”蛋型脸少年向她低喝。
小丫头又哼了一声,倒没做声。
司马英懒得计较,目前他不想生事,仍向谷内走,连头也没转侧一下。
方型脸孔少年向司马英的背影呶呶嘴,向少女低声说:“表妹,咱们跟上,好歹要戏弄他一下。”
小丫头“唰”一声便跃下三丈高的巨石,轻灵得像只燕子,两个少年也飞掠而下,也向谷中走去。
司马英知道他们跟来了,心说:“好家伙,不惹我便罢,真要生事,哼!”
谷中梅树已经结实累累,绿叶成荫。
近谷底崖壁下,破败了的天心小筑,经过二十年的风雨侵袭,大部均已崩塌,野草和藤萝丛生,已成了狐鼠之穴,像座废墟了。
司马英站在废墟前广场中,广场野草深可及腰,眼望着原是属于自己的家园,只感到悲从中来,家破人亡的感触,涌上了心头,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。
他是个坚强的人,睁大着眼睛,泪水刺激得眼睛有点不舒服,但他不敢眨动,他知道,如果眨动了眼帘,泪水定然会掉下来。
这是软弱的表现,怎成?
他木立着不动,像个石人。
他的心在狂呼:“爹妈,你们在哪儿?英儿发誓,要重建天心小筑,要重整破碎的家园。除非英儿骨肉化泥,不然定能办到,也必须办到。”
后面草声簌簌,有人接近身后了。
他心中立生警兆,泪水很快地止住了。
废墟的左面断瓦颓垣中,草丛藤蔓在缓缓移动,有人。
身后,响起了四方脸少年的声音:“哈哈!大清早来这凭吊废墟,不是狂人就是疯子。”
司马英未加理睬,拔出长萧坐下,心平气和地开始凝神吹奏袅袅萧音徐引。
颤抖着的萧音,充溢在天宇间,低徊凄切,如泣如诉,似午夜嫠妇悲啼,像水流呜咽,令人闻之酸鼻。不由自主悲从中来,泪下沾襟。
废墟中,徐徐站起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。举目遥望,静静地站在那儿像个石人。
低徊哀伤的萧音,在空间里旋回飘逸。
身后三丈处,三个少年男女本立在那儿,大串珠泪滚下了腮边,脸上现出哀伤的线条。
萧音徐敛,不久悠然而止,但那凄切哀伤的音符,似乎仍在天宇中旋回飘浮。在耳畔袅袅未尽。
司马英收好了萧,脸上神色木然,徐徐站起整衣。
“呔!”废墟中传出一声大吼,正是那披头散发的怪人,左手遥指司马英,鬼怪般的脸孔令人望之心悸,朝指叫:“谁在吹《安魂曲》我山海夜叉居天南并未死,你敢来此咒我?”
司马英徐徐转身,他已尽最大的努力来有制自己,不愿在故居之中生事,举步从容而行。
身后三名少年男女,泪水仍未全干,被“山海夜叉”四字吓了一大跳,本能地伸手按在剑把上,向山海夜叉看去。
“叭”一声暴响,山海夜叉突然用手中铁拐,击碎一根石柱,人突然飞掠而出。
司马英向三人之中间去,中间正是那美得令人目眩的小姑娘。
“请让路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三人的视线,又被司马英的话吸回。
小姑娘撇撇嘴,没好气地说:“你吹得好箫,就会折磨人,难道你不能绕道么?”
司马英看了她那梨花带雨般的脸蛋,心中好笑,说:“抹掉你的眼泪,谁折磨你了?”
小姑娘粉脸突然红似山茶花,怪不好意思地用翠袖拭去泪痕,桥横地叫:“你还敢挖苦人?要你好看。”
她拔起几根草,猛地抽出,大概用了一分劲,风声呼呼抽到。
司马英火起,他可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,等草将抽抵左肩,突然左手一抄,扣住了姑娘的腕脉,虎腰右扭,向后一带,喝声“去你的”!
小姑娘骤不及防,她未用力抽出,只是吓唬人而已,更未想到司马英会真的要她难看,出手快如闪电,怎不上当?
人惊叫一声向前冲出丈余,几乎跌了个大马趴,如不是身手了得,这一跌便得当场出彩。
司马英扔出小姑娘,人仍向前走。
两少年一声怒吼,奔上大喝道:“站住!你这家伙太不像话。”
司马英突然转身,沉声道:“老弟们,如果真要找麻烦,在下准教你如意就是。”
方脸少年大喝一声,右手疾伸,“鬼王拨扇”攻向上盘,掌出劲风虎虎,身手不弱,内力修为也不等闲。
司马英看对方的腿膝微挫,手肘稍向下沉,一看便知是少林门人,冷哼一声,左肘一抬,“盘龙手”一换一勾,赫然是少林家数,硬接来掌。
方脸少年吃了一惊,火速收掌后撤,叫:“咦!兄台在何处上香?”
他在盘问司马英的师门辈份,司马英哼了一声,不屑回答,由空隙掠出丈外去了。
蛋形脸孔少年大喝一声,跃出叫:“这家伙学得像,却非本派门人。休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