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五 [2]
不走还等什么,金老爷更不愿意耽误,于是三人又策马往前驰去。
约摸盏茶工夫,前面一条河拦路,这就是那条拒马河了,河不算太宽,水深如何不知道,但要说达到“拒马”
的效用,那已经是绰绰有余了。
三个人不得不勒马停住,马既然被“拒”,总得找船渡河,眼前勒马处像个渡头,可是哪儿有船。
李豪一眼望见不远一处河湾的水草丛里,露出一角船头,他立即扬声叫道:
“船家,有人要过河了。”
金老爷正发愁呢,闻言望去,他立即展眉笑道:
“还是你眼尖。”
没听见那水草丛中有人答应,却见那角船头动了,水草也动了,随见一条船从水草丛中撑出,船不小,看样子不只是为渡人用的,马匹牲口外带行李,都能渡。
本来嘛,这种地方,只要是有人过河,大部份都有马匹行李,既然在这儿吃摆渡饭,不能不弄条大一点的船。
船尾撑船的船家,身材矮小,没风没雨的穿一件蓑衣,戴一顶宽沿大斗笠,让人根本就看不见脸。
很快的,船撑靠渡头,李豪道:
“我们是三人三骑,怎么个渡法?”
那船家话声尖尖的,不像大人,倒像个小孩:
“一回顶多渡两人两骑,不然三个人先过去,再渡三匹马也可以。”
刚还碰见拦路打劫的强盗呢,李豪不敢大意,他向着金老爷道:
“说不得咱们只有人先过去,再渡坐骑了。”
金老爷怕耽搁,可是眼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他只有点了头:
“也只好这样了。”
三个人下了马,李豪道:
“我先上船,然后再扶两位。”
他走近去跨步上船,这一步跨得还真大,只见他一跨步却到了船家身边,一把扣住了船家的右腕脉,道:
“你挡脸我也看见了,皮白肉嫩哪像个摆渡的。”
金老爷、万老爷恍然大悟,立即就想到了刚才那伙强盗。
李豪随话另一只手已经摘下了船家的宽沿大斗笠,斗笠摘下,船家的面目立即呈现,李豪看得不由为之一怔:
“你……”
“你是谁?”不是别人,那赫然是褚家见过的那位美艳红衣女子,褚老爷子的女儿褚姑娘。
金老爷忙道:
“李豪,你认识她?”
李豪没答金老爷的话,又道:
“我明白了,我们刚碰见的那一伙强盗,是你褚家人,是不是?”
褚姑娘还没说话,万老爷急急叫道:
“那一回没能得手,还有船上这一回,等船到河中再施手脚,我们的人跟坐骑……”
他想着都怕,脸发白,没说下去。
只听那位褚姑娘道:
“不,他们不是我褚家人,是皇甫家人。”
“皇甫家人,”李豪道:
“我明白了,你们联手……”
“你没有明白。”褚姑娘道:
“你掀开船板看人,那底下还有一个皇甫家人。”
李豪拉着那位褚姑娘,俯身用另一只手掀开了船板,真的,底下“睡”着一个中年汉子,穿着一身粗布裤褂儿,脚上穿草鞋,卷着裤腿,想打扮成摆渡的,却还是不像个摆渡的。
李豪看得出,那汉子不是睡着了,是被人制了穴道,皇甫家人被制了穴道,“睡”在船板底下,褚家的褚姑娘却打扮成摆渡的,在船上撑船,这是怎么回事,李豪不由为之讶异,他刚想问。
只听一个女子话声起自金老爷跟万老爷身后:
“少掌柜的,我来告诉你们吧!”
李豪闻言循声望,金老爷跟万老爷吓了一跳,也忙回身,眼前又是一位姑娘,李豪叫道:
“戴姑娘!”
这位姑娘,可不就是褚家总管事戴南山的女儿戴云珠。
戴云珠道:“少掌柜的,要害你们的是皇甫家,褚姑娘制住了这个皇甫家人,又怕你们没船渡河,所以才又扮成摆渡的撑船,没想到一下就让你识破了。”
李豪道:
“这么说,不是褚家跟皇甫家联手。”
戴云珠道:
“褚姑娘独排众议,坚决不愿褚家跟皇甫家联手,可是皇甫家的少爷为了讨好我们老爷子,自愿动用他皇甫家的人对付你们,事情让我知道了,我告诉了褚姑娘,褚姑娘带着我来帮你们的忙,刚刚我吹号角吓跑了那一伙,褚姑娘则到‘拒马河’来对付皇甫家的这个人。”
万老爷脱口道:
“原来是这么回事儿。”
金老爷笑道:
“这两位姑娘都是为情谊而仗义,不只可敬可佩,还叫人好生感激。”
一句话同时羞红了三张脸,李豪忙把话岔开了:
“金老爷、万老爷两位是临时来找我的,皇甫家又怎么会知道我会保着他们两位出远门走这条路?”
戴云珠道:
“自从褚家倡议跟皇甫家联手之后,皇甫家的少爷就派人埋伏在‘白记骡马行’周遭,盯住了骡马行里的动静,今天这两位一到骡马行找你,皇甫家的少爷就知道了,他料准了这两位一定就是雇你的人,决定下午一举除去你们三位,他就可以跟我们老爷子邀大功了。”
她说得很含蓄,并没有提褚家以许亲为条件,邀皇甫家联手的事,当着褚姑娘,当然不能说。
听了戴云珠的这番话,金老爷脸色转趋沉重,他道:
“我的事跟这些外人何干,竟会有人想要我的命,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,太过份了,她们做得也太过份了!”
李豪跟万老爷都知道金老爷这“她们”二字何指,但是万老爷不敢说话,李豪却道:
“真说起来,都不能怪,相信这不是您所说的‘她们’的原意,这些外人也是为了邀功,才动起这种血腥念头。”
听李豪这么一说,金老爷的脸色好了些,道:
“你倒是我生平所遇仁德宽厚的头一个,要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,那该有多好!”
李豪道:
“我不敢当您这仁德宽厚,我只是就事论事,实话实说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