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五 [1]
李豪保着金老爷、万老爷,三人三骑沿着连绵的山势疾驰。
这儿不是官道,算算时候,快出官线地界,前面不远就是“拒马河”了。
不是官道,没有官道的车马来往,没有官道的车马来往,这条路当然也就显得僻静、荒凉了。
一边是连绵的大山,另一边不是密树林就是人高的野草,再不就是不见人迹的一片平坦,这条路走得能让人提心吊胆,平常谁也不愿走这条路。
可是,皇上为这种事微服出京,不能让人认出,也不能让人追上,加以有艺高人胆大的李豪保驾,皇上他自己就选了这条路。
李豪是艺高人胆大,可是到目前为止,他还不知道这位金老爷就是当今皇上顺治爷,否则就算皇上选这条路,他也要考虑考虑。
正疾驰着,一枝响箭从前面不远山林里射出,直落马前,掉在地上还在发颤。
三个人勒马停住,金老爷笑道:
“没想到这儿还有拦路打劫的强盗。”
落草为寇,拦路打劫,这种样的小强盗不入流,难怪金老爷不放在眼里。
万老爷可不这么轻松,他忙策马靠近金老爷些,做奴才惯了,遇事自然就先想到保护主上。
这里话声方落,那里就从山林里转出一伙人马,有人高声叫:
“此路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想经过此,留下买路财!”
路是他开的,树是他栽的,瞎说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他要是知道拦路的是谁,或许也就不会这么说了。
万老爷忙叫:“少掌柜的。”
金老爷笑道:
“别这么胆小没用,这种样儿的连我都能应付。”
还真不假,本朝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,八旗子弟人人能武,何况是统驭天下的皇族!
李豪策马往前了些,扬声道:
“我找哪位说话。”
那一伙,足足二十来个,骠悍精壮的中年汉子居多,也有两三个老头儿,一个空着手的瘦老头儿策马越前:
“有什么话找我说?”
李豪这时候发现,那一伙穿着都不错,而且个个都够沉稳,绝不像是一般拦路打劫的强盗,尤其是三个老头儿,个个太阳穴鼓起,眼神十足,根本就是内外双修的好手,他知道事情不如金老爷想像得那么轻松了,但是他还是不在乎,道:
“我姓李,京里‘白记骡马行’的,保着两位客人急事远赴‘山西’,请各位高抬贵手,容后再谢。”
当了那么多年的“骡马行”的少掌柜,李豪他倒是学了不少。
那瘦老头儿脸上没一点表情,冷然道:
“你就少说一句,我们不吃这一套,不把该留的留下,谁也别想过去。”
金老爷道:
“李豪,咱们就……”
李豪转望金老爷:
“您请交给我来应付,这一伙不是普通的强盗。”
金老爷显然对李豪相当信任,“呃!”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。
万老爷一听这话,挨得金老爷更近了。
李豪转脸望向前:
“各位恐怕不知道,我们这一行,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物品,值钱的也只是这三匹坐骑,能给各位留下的不多。”
瘦老头儿道:
“你既然是吃这行饭的,应该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,劫财不伤人,要是我们没财可劫,说不得只好把你们这三条命留下来了。”
李豪淡然一笑:
“那就太过了,既然话不投机,那只有请你们看着办了。”
瘦老头儿冰冷一笑:
“好,这才是快人快语。”
他抬起了手。
李豪知道他抬手要干什么,根本不给他机会,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,他已腾身离鞍飞起,人在半空,软剑已掣在手中,人似行空天马,剑如冷电飞虹,直向那瘦老头儿卷去。
这是金老爷头一回目睹李豪的高绝修为与身手,不由脱口叫了一声:
“好!”
万老爷则忍不住为之惊呼。
那一伙,谁也没想到李豪能这样,会这样,人剑合一,其势如电,瘦老头儿首当其冲,心胆欲裂,他动作还算快,鞍旁抽起一把剑,刚扬起,合一的人剑已到,冷芒一闪,血光崩现,惨叫声中瘦老头儿坠马落地,一条右臂不见了,人满地乱滚。
李豪在他马鞍上借力,一个疾旋人又倒射而回,四平八稳的落在自己马上,手里还提着软剑。
与此同时,瘦老头儿的一条右臂只剩半截,落在了他的坐骑之前,上半截已经被绞碎不见了,带手的下半截还紧紧握着那把剑。
这何止惊人,金老爷再次叫了一声:
“不得了,古之剑侠不过如此。”
真的,古时剑侠的驭剑飞行,还不就是这么回事。
那一伙,立即被李豪这飞身一剑震住,一时间谁还敢动,不只不敢动,恐怕还想跑。
忽听山林里有人这么样叫:“不许退,围杀,谁退我不饶谁。”
这是谁?
山林里刚传出这话声,随听李豪、金老爷、万老爷来路方向传来了号角声。
金老爷为之一怔。
万老爷喜道:
“兵!”
兵当然是官率。
那一伙为之惊乱,忙策马回奔,转眼间奔进山林不见。
李豪、金老爷、万老爷登来路,却不见尘头,不闻蹄声,也久久不见人影。
万老爷讶然道: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金老爷道:
“许是他们的撤退信号吧?”
万老爷道:“这种乌合之众,谈不上什么训练有素,还会有什么指挥信号么?”
李豪忍不住点了头:
“万老爷说得是。”
金老爷道:
“那我就想不出是什么了,不过这一带地近京城,光天化日之下,居然有拦路打劫的强盗,这些地方官究竟是干什么的?”
这种事,以万老爷的身份,他未便说话,而李豪这种多少沾点江湖的百姓,就更不便置喙了,他只道:
“咱们走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