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江南二神 塞外双屠 [1]
狂道乔通玄一掌劈飞小阎罗手下后,放声狂笑,这笑音异常难听,宛似夜枭啼空,与其说他是笑,毋宁说哭还要来得恰当些。
小阎罗蒲之奇恶念陡生。在狂道乔通玄笑意正浓时,蓦地欺身,两手猛扬。
只见皓月光辉下,数拾个彩色花球向狂道周身飞去。
蒲之奇打出的手法真怪,这数十个花球有半数急于电漩星射,其余一半作不规则弧线缓缓飞去,手法之奇,甚为罕见。
飞花手陆逢春暗对南瑞麟说:“只怕狂道要遭殃了……”
话犹未了,但见狂道乔通玄笑声戛然止住,两只鼠目睁得浑圆,袍袖霍地疾挥。
只见一连串波波脆响,进成满天花雨,红黄蓝银,五色缤纷,成伞形飞散。直似年节焰火,煞是好看。
突然狂道乔通玄一手掩目,厉叫一声,一手指着小阎罗蒲之奇骂道:
“小辈,三日后祖师爷不叫你死无葬身之地,誓不干休”,说后,身形倏望大石桥下泻去。
蒲之奇嘿嘿冷笑道:“少爷等你好了。”
那被狂道乔通玄劈下桥去的小阎罗手下,早被同伴救上,浑身血污,气息奄奄。
小阎罗蒲之奇见了皱皱眉头,喝声:“走”,当先望镇上掠去。
南瑞麟在小阎罗蒲之奇打出暗器花球时,一直均注意着,连眼皮瞬都未瞬,只看出其手法诡奇异常,可也无法瞧清狂道乔通玄是怎样受伤的。
飞花手陆逢春瞧见南瑞麟有点疑惑不解,遂笑道:
“蒲家寨之所以能威震绿林,执天下半数黑道之牛耳,其本门之武功,确有其独特不同之处,不然怎能令绿林道慑伏,小阎罗蒲之奇得其伯父八爪龙叟蒲胜一身所学,虽然未达炉火纯青阶段,但在武林中已非一般人可望其项背,方才他所甩的暗器,陆某早听人言蒲之奇有此毒辣暗器,但未见一用,现在施在狂道身上,只怕是头一次。”说着,微微一笑,又道:
“陆某蒙江湖人士抬爱,安上一个‘飞花手’名号,也就是以用暗器著称,不过与他那手法,也有令人愧不如之感……”
南瑞麟接口笑道:
“陆大侠何必故作违心之言。”
陆逢春正色道:
“陆某从不对旁人妄加推许,此言是实,他那种阴阳手法实有巧诡不可思议之处,惟其陆某也是个中人,才能测出玄妙,他那两手发出共是二十四粒,右手打出用的猛劲,左手打出的是用柔力,这种暗器名叫‘子母鸳鸯’,只能闪避,不能格阻,因为一经阻力,弹身爆开,内有四十九支细如牛毛,灰白色之毒针便似暴雨般迸射出来。”说着轻叹了一口气,南瑞麟猜不出他为何叹气,只见他又道:
“乔通玄也是自恃过甚,用力劈飞,不料这样一来,正中了蒲之奇毒着,因为他将前面鸳鸯弹震破,弹壳里层涂有一层特制的磷硝,迸出五色彩焰,将牛毛毒针掩蔽,打上身来已是不及,那迂缓飞出的‘子母鸳鸯弹’也愈飞愈速,在前弹爆破时,已自打着躯体,看来,狂道的左眼是保不住了。”
南瑞麟恍然大悟,问道:“那么陆大侠为何叹气呢?”
飞花手陆逢春微微一笑道:“咱们黑道中人,也是一样钩心门角,无不损人利己,小阎罗既是不存好心而来,藉人之力对他惩治一番,岂不是称心快意之事。”
南瑞麟哈哈笑了一声,也不置语,两人就在这月华似水,习习清风中,漫步踏尘回去。
口口口
一夜过去,旭日东升。
从大石桥镇去卧龙山庄途中,武林人物络绎不绝。
炎暑盛夏,火伞高张,万里无云,一丝风都没有,众人浑汗如雨。
一路上不少坦胸露腹之人。
南瑞麟一袭绸衫,一肩行囊,安步当车地走去,小阎罗蒲之奇存心结交。弃马步行,两人欢洽无间。
南瑞麟是个心地淳厚之人,小阎罗蒲之奇既是决意下交自己也不好意思拒人千里之外,
一路行来,南瑞麟只觉小阎罗心地不恶,不如外界传言之甚,那知蒲之奇善于掩饰,巧言饰非,南瑞麟涉世未深,怎不堕入其术中。
卧龙庄外,榴红似火,开得满山满谷,红绿相间,缀成一片美丽的图案。
白河源头,古木葱郁中隐着偌大一片庄院,画阁雕梁,甲第连云。
南瑞麟与小阎罗蒲之奇等人,被庄中礼宾管事引往一座宾馆,这是一列三间精致小轩,房内陈设极其考究,户外一泓水池,大理石桥拱跨其上,水面荷立亭亭,正当盛放之时,清香沁人,轩内窗帘俱是绿纱碧笼,步入其内,荫静凉爽,不禁暑意全消。
南瑞麟心念着樊氏双姝,虽急于一见,盯在小阎罗蒲之奇面前不便说出,更羞于出口询问庄中的人,
不觉形于颜色,蒲之奇看在眼内,笑问道:“南少侠何事烦恼?”
南瑞麟脸上一红,摇头答道:
“小弟无事值得烦恼,不过另有所属罢了。”
蒲之奇淡淡一笑,心内不由对他起了狐疑之念。
又是一天过去,夕阳衔山,彩云流霞,清风徐来,渐渐夜幕低垂,天边第一颗寒星出现了,继之皓月东升,清淡光辉笼罩着这个卧龙山庄,使人有说不出幽美之感。
南瑞麟独自一人徜徉园径中,突见一小童疾走而来,到了自己身前停住,四面张望了一眼,低声问道:“是南公子么?”
南瑞麟见这小童,才不过十岁左右,观其矫捷的步法,武力颇得真传,人也清秀,不禁生了惺惺相惜之念,拉着他的手笑道:
“不错,是我,小兄弟找我有什么事吗?你叫什么名字?”
那小童忽嘘了一声,道:“南公子请低声,谨防有人听见,恐为公子带来杀身大祸。”
南瑞麟听得毛骨悚然,惊出一身冷汗,暗想:
“有什么人要加害于我真猜他不出”,只听那小童说道:
“我叫赵秋,南公子以后叫我秋儿好了,庄中管事方才接到陆三爷飞函,才知道南公子是敝庄之友非敌,获信较迟,将公子安置在蒲之奇一处,造成大错。”
南瑞麟诧道:“这有什么大错呢?”
秋儿摇首答道:“我只知蒲之奇此来,暗中藏有什么诡计,是以他们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,连南公子也不例外,此时南公子迁出,反而引起他们起疑,所以陆三爷命秋儿来通知南公子谨防他们,千万不要被蒲之奇利用。”说着,秋儿忽所觉,一闪身便掠入花丛中隐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