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布达拉官 [6]
香君姑娘一面前导,一面说道:“我爷爷所中的毒可怪哩!三个月来,这拉萨城中的名医都来了。”
裘克心进入室中,只见床上半卧半倚地斜躺着一个须发斑白的魁伟老者,虽然容颜憔悴,略嫌清瘦,但不难想见其健康时的伟岸英姿。
那老者微睁双目,在裘克心的脸上略一注视之后,那本来慈祥的目光突转森冷,神色也随之一整道:“裘公子何事只身远来边陲?”
裘克心微微一怔道:“小可此来任务,至为艰巨,说来也话长,且先治好老人家的毒再谈吧!”
那老者语气坚决地道:“不!在未明白裘公子真实来历之前,请恕老朽有负盛情。”
裘克心方自发出一声苦笑,香君姑娘却嘟着小嘴撒娇地道:“爷爷,您的脾气又发作了,人家裘公子是来给您治病呀,干吗先盘问起……”
那老者沉声叱道:“丫头住嘴!”
裘克心心念电转,这老者此种态度,想必有原因,好在自己是好意救人,无论对方是何来历,自己说出真实身份,谅不致有多大麻烦。
他念定之后,立即接道:“小可裘克心乃巫山双侠门下,前来拉萨,是求见密宗掌教有所请求。”
那老者面色稍霁,却微现诧容道:“裘公子为巫山门下,不知是‘及时雨’文敬塘大侠还是“霹雳火”周少峰大侠的传人?”
裘克心一听对方语气,分明也是武林中人,不由神态之间更为恭顺地道:“晚辈恩师上周下少峰,敬请前辈赐示名号,以免晚辈失礼!”
那老者一声长叹道:“有关老朽姓名来历,说来话长,老弟台既擅长治毒,名门高徒,老朽自是信得过,就请一展身手,待老朽康复之后再作长谈吧!不过,老朽所中,为此间一种极为歹毒的‘金线双头铲’蛇毒,本是无药可解,但老朽实在对这丫头不放心,所以不得不强忍痛苦,以内家真力将其逼聚于一处,以苟延残喘……”
裘克心满自信地打断对方的话道:“前辈请放宽心,晚辈负责即时……呀!糟了……”
裘克心这一声“糟了”,那老者倒没什么反应,但香君姑娘却急的花容失色道:“裘公子怎么了?”
裘克心歉然一声苦笑道:“我那专解中毒的琥珀珠,因临行匆促忘了带来。”
那老者神色一动,继而一声轻叹。
香君姑娘嗒然若失地道:“除了那琥珀珠,就没别的办法了吗?”
裘克心心中一动道:“办法倒是有,只是不知有没有效?”
香君姑娘急急地道:“那就请你试一试吧!”
裘克心微微颔首,目注那老者道:“老前辈,晚辈身边带有‘百草仙姑’潘老前辈和‘辣手华陀’宋前辈的疗伤解毒丸,也许有效,前辈不妨试试看。”
那老者眼皮一抬,目放异彩道:“琥珀珠为武林瑰宝,‘百草仙姑’与‘辣手华陀’的灵药也是可遇难求,老弟台你竟兼收并获,再观你目前神仪内蕴,肤泛宝光,一身成就,当可列入顶尖高手之列,请恕老朽说句失礼的话,凭巫山双侠绝对调教不出这等徒弟来。看来你不另有明师,而你的异遇也一定不少吧!”
裘克心谦虚地一笑道:“前辈过奖了!其实,晚辈异遇虽多,却自愧并无任何成就,这些,且等前辈康复之后再谈吧!现在请问前辈可否一试这些灵药?”
那老者道:“老朽也略通医理,这金线双头铲的毒,别人的药固然无法解,但‘百草仙子’与‘辣手华陀’的药,却至少可以解去一半以上的毒质,老朽不但可以恢复活动,也可以多活几年了。”
裘克心闻言之下,不由宽心略放,一面将“百草仙姑”潘淑贞所赐疗伤毒药丸倾出三粒交与香君姑娘,一面说道:“只要能暂时使前辈恢复活动也就行了,一俟此间事情办妥之后,由晚辈或请香君姑娘跑一次中原,将琥珀珠取来,就可根治了。”
那老者轻轻一叹道:“跑一趟中原,谈何容易?”
裘克心道:“晚辈有青雕代步,来回有三五天也就行了!”
那老者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!却未说话。
香君姑娘惊异地道:“裘公子,你是乘青雕来的?”
“是的!”
“那青雕现在在哪儿?”
“我将它放置在郊处。”
“明天带我去骑一下,可以吗?”
“当然可以罗!”
那老者佯嗔地叱道:“野丫头,一点规矩都不懂!”
裘克心含笑向香君姑娘道:“香君姑娘请将药丸即给你爷爷服下,让他老人家好好休息一晚,一切明天再说。”顿住话锋,转向那老者道:“晚辈明晨再来拜望,就此告辞!”
裘克心回到自己房中之后脑海中思潮起伏,百念纷呈,尤其是日间在布达拉宫所经的一切,更使他心烦意躁,辗转不能人梦。
一个意念掠过他的心头,我为什么不乘夜间去探查一下,以释疑团……
决心一定,立即挺身坐起,排除杂念,跌坐行功,一以恢复旅途疲劳,一以排遣此一段空白时间。
当街上的更鼓响起三更时,裘克心悄悄地穿窗而出,纵登屋顶,略一辨别方向,迳向布达拉宫飞纵而去。
布达拉宫像一个庞然大怪物,矗立在夜空中。
裘克心身形像一抹轻云,迅疾而又轻灵地纵落在第一进的屋顶上。
他隐身屋顶阴暗的一面,游目四顾,但见屋瓦栉比麟次,极目难尽,整个宫殿黑黝黝,静悄悄地,显的无比地神秘。
整个布达拉宫,仅仅东南角上一座高楼上有微弱的灯光透出,而沉沉暗影之中,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番僧,悄没声地往来巡逻,有些则静立一隅,有如木雕泥塑。
这表面上寂静庄严的宫殿,暗地里却戒备森严,有临大敌似的充满了杀气。
对这富有神秘色彩的密宗派根本重地,裘克心尽管艺业高超,此来却并未稍存轻视之意,眼看目前此种阵仗,不由他更加小心了。
这宫中是经常如此戒备的吗?
还是今宵别有缘故?
他,一面心中暗忖,一面屏息凝神,悄悄地移向下面有人影往来的檐角。
一个低沉的语声传人他耳中道:“有什么发现吗?”
另一个重浊的语声答道:“还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