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血溅响堂 [3]
龙风一笑,说道:“国舅,今天乃本府大喜之日,就让他们舞剑助兴如何?”
不等国舅发话,厅中一片叫声:“好啊!”
他们不是喊一“好”,大半是起哄。这个打了陈癫子的什么总武师,一进府寸功未立,便让国舅爷封为总武师。看这小于细皮嫩肉,不会有什么真本领,正好教训教训他,让他摔个折胳膊断腿,趁早滚蛋。
二将、五使、八绝、十枭年纪从三十到五十不等,有人摇着锤,有人举着剑,也有人叽哩呱啦地玩弄着暗器,甚至还有的用手搓着胳膊上的泥。
每双眼睛都是一样的目光。
似笑非笑,一百个瞧不起。
龙风总武师斜眼一瞥,至少有十对眼睛是向上翻着的。
翻得最白,最合乎国舅府标准的是黑、白二将。
国舅府,当然都是横茬,随随便便在这里混是不行的。国舅好像没看出来,笑道:“既然如此,贤弟何不教他们几招,也让愚兄一饱眼福。”
龙风正色道:“兵刃相搏,不死即伤。虽然自家过招,小弟可不愿身上多出几张嘴来。”
“嗡!”厅中一片笑声,笑得很有味道。
龙风也在笑。
随手一指身边的两个书童,道:“我这两个童儿,曾跟我学了三五招拳脚兵刃,就让他俩陪各位武师玩玩好了。”
厅中的人们笑得更凶了:“豆芽菜,也能上席?剁了小的,再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。”
两个书童走过来;道:“公子。我怕。”
怕!羊迫老虎,不怕才叫邪门。
龙风道:“怕什么?”
两个书童道:“怕万一失手,打死了十个八个的,国舅让我们赔。”
国舅忙道:“不赔!不赔!”
两个书童道:“真的?撒谎是小狗。”
国舅哭笑不得,道:“自然算数。”
黑、白二将早巳忍耐不住,掣出兵刃,跳人厅中央。叫道:“我们哥俩陪两位小公子玩玩!”二条丧门槊。
一柄五虎叉。
拧得呼呼带风,哗啦乱响。
龙风道:“国舅,这两个小童习武不久,没有兵刃。本府可有多余的,赏他们两件?”
国舅道:“需用什么样兵刃。”
二小道:“随国舅赏赐。”
兵刃拿上来了,是两把短匕首,短得不能再短的匕首。刃口好像还没开过。
没开过口子的兵刃如何交手?就算开过口子,两把尺长匕首,迎战两种重兵器,不是要好看吗?正是要好看,国舅府的人才选了这么件兵刃。
黑道神的丧门槊曾经一槊打死过一头熊。
白日鬼的五虎叉一叉叉死过一头豹。
龙风不知道。
二小不知道。
国舅府的人全知道。
这两个小书童,似乎对兵刃很满意,捧着匕首,像棒着宝贝似的。
二小蹦跳着、笑着,一个“轮碌猫”滚到厅中央,站在二将面前。
二小道:“喂!你们两个黑呀白的,我们分不清,反正有句话要说清楚,一会儿打疼了,可不许哭。谁哭不给谁吃烧饼。”
黑道神气得暴叫:“小鬼,我打烂你的屁股,看你哭不哭。”
白日鬼也喝道:“我敲掉你满嘴的牙,看你还吃不吃烧饼。”
二小一笑,道:“你真想打?”
黑道神道:“我从来不玩假的。”
二小道:“好,我就让你们先打,我师父说,武林规矩,小不欺大。见了大辈要先让招。”
二将哪里还受得了,槊、叉齐举,恶狠狠地朝二小头上砸来。
二小的刀还没捏好,槊、叉便压在头上。二小“哎呀”一声,四只手乱抓,分别抓住了叉头取槊杆。嘴里还嚷着:“没喊一二就开始,不算!不算!”
众武师欢呼雷动。
“好槊法!”
“好神力!”
“够劲!”
“够味!”
“拍肉饼!”
“砸烂蒜!”
“黑兄,别便宜了这小崽子!”
“悠起来,摔它个粉碎。”
黑道神、白日鬼好不得意,听着吆喝,眉毛尖上都透出英雄光彩。槊、叉上挑,两个小童风筝般地飞了起来,吊在头上打秋千。众武师又是一片喝彩。
黑、白二将得意非凡,拉马步,蹲后腿,拧大腰,运真力,双臂一抢,带着风声呼呼转了起来,想争取更多的喝彩声。
一圈,二圈,三圈。
六、七十圈过去了,两人的头上冒起了大汗,马步也不稳了,两个小童还没甩出去。
槊杆、叉头上还传来“咯咯”的笑声:“大个,加油,使劲。”
二人目眩耳鸣,喘息不已,越转越慢,终于停下手来。
停手的刹那间,二小飞身而上。
噼啦叭啦一阵响过。众武师还没看清怎么回事,黑、白二将已经摔倒在厅上。
黑道神黑臂高撅,一条条又宽又粗的血口子,横七竖八地划在上面,本来足有五十斤重的屁股,现在剩下不到十斤了。肉一块一块地坠在厅中。
白日鬼哇地一侧鲜血喷出来,三十六颗牙齿叮当乱蹦,撒了一地,从左腮到右腮一个直贯的血窟窿,好像长了三只嘴,下颌骨也碎了。
又有两个武师跳进场来,并不答话,抡拳便打。
五方使中东、西二使。
一个螳螂拳。
一个八仙拳。
二小把手中匕首一扔,笑道:“小不欺大。”互相作个鬼脸,嘿嘿一笑。
东方使的螳螂拳打出,好像一下掉到冰窖里。
西方使的八仙拳使开,便觉撞到了火山上听到一声,“去吧”两个字,两人便飞了起来。
不是展开翅膀飞,是直直·的横飞。就像两根木棍飞了起来,然后又象木棍般“叭哒”、“叭哒”落在厅上。
这两个人不动了。
在飞着的时候。他们觉得像有千万只小虫爬进肚里。把心、肝、肚、肺吃了个精光,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。
不!骨头架子里边有小虫在啃,“咯吱咯吱”的,像啃木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