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红颜薄命 [5]
上官理眼中射出异样神-,这世上纵然千千万人异口同声地赞美他,也及不上这位姑娘淡淡一句。
爷儿俩走开一旁,朱玉华连哄带骗地使龙碧玉的哭泣中断了。
龙碧玉哀哀道:“华姐姐,他……他被人害死了……”
朱玉华大吃一惊,心弦像给谁鲁莽地一拂,差点完全断了。
她楞住不动,龙碧玉又把头脸埋在她胸前,啜位起来,唯有在这位无比温柔的姐姐面前,她才能这样地尽情一恸a
只见朱玉华眼睛凝注在黑暗的天空中,她忽然听到非常悲哀的旋律,从心底升起来。
跟着孙伯南诚朴方正的脸容,突然在空中出现,却随着那悲哀沉郁的旋律,冉冉飞逝……
在她的想法中,她觉得像他这般亲近熟悉的人,决不可能从这美丽可爱的世间消失。
然而她又知道“死亡”是非常真实的,从古至今,没有谁能突破这个界限,把已死的灵魂再呼唤回来。
心潮震荡,澎湃拍击,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擦擦脸孔,手背上一片凉沁沁的,可是她自己知道,此后落向心中的泪将会更苦和更多。
震山手归元泰和上官理不久以后,便弄清楚龙碧玉哀哭不止的原因。他们眼看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,一旦失去相爱的未婚夫婿,其悲惨可想而知,不觉寄予十分的同情。
上官理承师姐之命,入庙借宿,佛堂亳无人影,转将入去,忽见一个房间的门边,伫立着美艳的郑珠娣。
他上次还稍为帮过她的忙而叫醒沉迷在武功招数中的孙伯南,因此认得,又为之一怔。
郑珠娣摇摇欲仆,这是因为她曾经娄运内家真力之故,上官理这时可就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,赶紧一伸健腕,抓住她的手臂。
入手但觉冰凉软滑,宛若无骨,原来郑珠娣一向穿的短袖罗襦。
她被上官理捋住手臂,只觉一股热力,传到她全身,不但足以使她身形站稳,便那颗芳心也为之一阵狂跳。
上官理俊脸上无端泛起晕红,一缕遐思,悄悄进入他心中。
他的手是这么健壮有力,使得郑珠娣愿意依靠他和愿意被他所保护。于是她连走路的气力也失去了。
上官理只好把她挟着走向房内,把她安顿在榻上,两人经过这么一会肌肤相接,心中都生出一般说不出的滋味。
他轻轻道:“姑娘你休息一下吧,在下复姓上官,单名理,这次除了侍随着家师祖之外,同行老尚有江老爷子的孙女朱玉华姑娘……”
郑珠娣暴的道:“啊,朱姑娘也来了?”
上官理说到这儿这才记起进来的目的,便依着郑珠娣的指点,到后面去找那老和尚,说明来意。
那老和尚便将和郑珠娣所卧的房间一连三间让出给他们歇宿。
上官理出去把一个人抱进来,看得老和尚直皱眉头,敢情又是个病危的人,而他最弄不明白的是朱玉华揽着龙碧玉的腰肢进来,这时却对郑珠娣不怎样了。敢情本来就是相熟的人,那么刚才要下毒手的天大仇恨又如何了断?
震山手归元泰最终安顺好马匹车轮才进来。
老和尚一看这位老爷子年纪虽大但精神瞿铄,体强脚健,隐然又是各少年男女的长辈,那颗心便放下一半。
那三个房间是归元泰爷儿俩一间,郑珠娣和江上云两个有病的人各占一间。龙碧玉心情沉重紊乱,故此先躺下,但她不愿和郑珠娣同房,只好在江上云房中多设两张床铺。
朱玉华一个人服侍两个,两头轮流顾看。只因江上云情况较坏,故此她要江上云房中设床小憩,守的时间多点。
这时郑珠娣还不知江上云消息,原来朱玉华探视了她一下,见她必须休息,便准备在明日才告诉她这桩事,免得心情兴奋,影响身体。
各事安顿好了之后,已是二更时分。
朱玉华看看江上云一味闭目昏睡,倒没有起色或加重的征象,透口大气,在自己的床上坐下。
原来当日她孤身上路,追寻江上云。
她仅知道管岑山天池在晋省,平生未出过门,此番便须屡屡问路,太不方便,便决心直往北走。
不必理睬是否有大路可行,等到了山右地面,这才寻上大路不迟。主意一决,向北便走。
经过洞庭湖而入鄂境,觉得这个办法倒也不错。
只因她一身武功,在那荒僻无人的郊野也不虞虎狼为患。
但当她穿过鄂境近西北的楚西山地,那儿高山绵亘,人烟少见,竟然在群峦叠岭中迷失了路途。
她赶到转出有人烟的地方时,已是川西地面,赶紧折回头走,这一下子已搁担了四五天。
她折回荆襄大路,走到襄阳,已觉得风尘困顿,怔途甚苦。连忙寻个客店,先洗盥休息,打算歇一晚再说。
须知朱玉华一生未出过家门,那知江湖鬼域之事。
她一个孤身女子,又长得那么美貌,不免教一些歹徒见了生出恶念,当她走进此店,跟着她后脚投店的竟有五人之多,其中竟有两个是打离襄阳数十里的路上跟随至今的,可是她毫不发觉。
另外三个却是在进城时陆续碰到。她这个局中人没有发现,那几个心存歹念的人却都识破了各人的心意。
本来彼此漠不相识,但华灯初上之时,却结伴一齐到酒馆饮酒吃饭。
不过看来他们都不是真心结交,五个人之中,只有一个是本城的地头蛇,其余四人都仅仅路过当地。
他们客气而冷淡地谈等闲话,等到三杯下肚,渐渐转入正题。
那地头蛇姓钱名国忠,这时披开衣襟,露开胸前坟突的肌肉,上面一道斜斜的刀疤,隐隐流露出杀气。
他道:“各位朋友既然路过敝地,在下以一杯水酒为各位接风,另行在聚兴客栈为各位朋友布置奸歇宿之地,等一会儿恭诮各位搬到聚兴,一切都请各位朋友多多的包涵-”
此言一出,无异先表明态度,那姐儿动不得,已是他姓钱的禁脔。
那四人沉默了一会,各瞥一眼,忽然有了默契。
打西边来的王翎荣掳起衣袖,露出青筋虬结的手臂。慢慢道:
“各位朋友俱有来历,这一点目下不必再提,大家也能够心照。故此这可不是讲江湖规矩的时候。钱老哥仍然出江湖规矩对待我们,只怕不但王某不以为然,便是这三位朋友,也不会同意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