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苦行师太 [6]
他以为凭公孙不害的功力,这几百尺山道碰擦之伤,决要不了命。
又等了一会,余天平俯身细看,公孙不害鼻息全无,才知他已气绝。
只听苦师太合什叹道:“天理昭彰,报应不爽,玩火者死于火,弄毒者死于毒。”
余天平抬头—看,苦师太、云中客、纳罕、李痕田、萧圣、董小钗、朱小秋等已到了面前。石英等人和一些黑衣汉子尚在峰上,许是要等绿云瘴被山风吹尽才能下来。
余天平方知公孙不害死在他自己的毒火毒雾之下。
纳罕皱眉道:“如今他死了,解药也完了。”
云中客道:“搜他身上看。”
余天平正要伸手。?
云中客道:“不能用手,此人用毒成名,不可不防。”
取过余天平长剑,挑开公孙不害衣襟及内衣寻找,果然内衣口袋内掉下两个白玉小瓶。?
小瓶上都有标签,—个写着“回天丸”,一个写着“断魂散”。
云中客捡起两个小瓶,从那个标有“回天丸”的小瓶倒出几颗药丸;这几颗颜色碧绿的药丸倒了出来,立刻散发出一阵幽香。
余天平不由—怔道:“这不是刚才他给司马前辈他们的药丸吗?”
纳罕浓眉紧皱道:“是啊!原先那三颗倒出来时,也有一阵幽香。”
云中客道:“如果是毒药,怎么取上这样好听的名字?”
余天平想了—想,自云中客手中取过那标签令人胆寒的小瓶,也倒出几颗药丸在掌上。?
几颗药丸—滚出来,立即发出一阵恶臭,人人为之掩鼻,余天平正想连瓶带药一齐摔下山去,陡地心中一动,拈起—颗,用舌舐了舔。?
只觉舌尖上有股又苦又涩的味道。余天平暗忖道:“良药苦口利于病。”口中却说道:
“这是解药。”?
云中客道:“怎见得?”
余天平道:“公孙不害故弄玄虚,将标签反过来贴,同时也将药丸气味颠倒来配,使别人不察,上他的当。”
云中客摇头道:“不对!他怎么料到他会暴尸荒野,任人来翻他的口袋?”?
余天平道:“他哪里料到有这样的下场,老魔不是说他一生从不救人吗,我猜想,—定是预备情势难却的时候,拿来应付—下,就像刚才纳王要他拿出解药时一样……”
说到此处,想起佛堂内三人不能再耽搁了,急忙改口道:“司马前辈他们没有解药也是死,何不用这臭药试试。”说毕,如飞一般驰上峰尖。
众人又尾随着跑了上去。余天平赶到佛堂,司马天戈三人全身已经黑得像炭一般,忙解了三人穴道,撬开牙关,一人喂了一颗。
这药丸喂了下去,果然有了转机,三人身上黑色渐渐转淡。
约莫有一顿饭时分,三人口中狂喷又腥又臭,其黑如墨的黑水。
黑水吐尽,三人身上及脸面黑色才完全退去。
又隔了好—会,三人先后吁出—口长气,醒了过来。
云中客知道他们受创甚重,自怀中取出几颗培元固本的丹丸发给三人服下,并嘱闭目调息。众人悄悄离开佛堂,只留下齐婆打扫地下。
走出庵外,只见纳罕与李痕田看着倒在地下的四个黑衣大汉,束手无策。有些黑衣大汉正在峰下掩埋公孙不害与白骨真人的尸体。
余天平看在眼里,对于纳罕对人的忠厚又增加一分好感。余天平将那标有“断魂散”的小瓶,递给纳罕道:“在下料得不错,这瓶内果然是解药。”
纳罕接了过来,一面命人喂那四个黑衣大汉服药,—面叹道.“公孙不害所用之毒,以最后一次的绿色瘴毒为最厉害,也就是它要了他的命,真是作法自毙。”
余天平道:“公孙不害与白骨真人虽是中土之人,但已投效天龙国,在下今日擅自出手,实因事急,尚请纳王爷鉴谅。”
纳罕笑道:“余少侠哪里话来,天龙国所用之人良莠不齐,事后纳罕轻功不济,又不能亲自除奸,反劳少侠手脚,纳罕殊感歉然。”
纳罕说着无心,李痕田听者有心,只见他面上一阵青,一阵红。
隔了一会,纳罕又道:“余少侠的轻功,使纳罕开了眼界,不过我知道,那三式轻功早已失传,即使令师尊朱大侠亦不擅,不知少侠从哪里学来?”
余天平在逼不得已情形之下展露了丐仙的绝艺,事后料到苦师太、云中客等—定会问,却想不到竟是纳罕先开口了。目光一瞥,苦师太、云中客等就在身后,心想趁此婉拒了纳罕,免得他们以后再问。?
当下尴尬地笑道:“天龙国与中原武林虽然势同水火,不能两全,但在下对于纳王爷的坦荡胸怀与侠义肝胆仍深钦佩,承蒙下问,本应掬诚相告,无奈在下曾经应允过人,纵系至亲骨肉亦不得泄露,方命之处,尚请纳王爷恕宥。”
纳罕豪迈地笑道:“哪里!哪里!纳罕多口……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纳罕此次出关,损兵折将,—事无成,实愧对圣上,加之为了实践终身不与少侠为敌之诺言,决心入关后,即遄返藏边隐居,不再出世,但纳罕平生,有仇必报,有恩必偿,而此次少侠对我有救命之恩,纳罕再四思量,如不清还,将留终生隐痛,希望少侠能赐我补偿之机,以了心愿。”
余天平道:“在下早已说过,侠义道中人应该如此,在下也不过是尽了本份,纳王何必一提再提。”
纳罕却坚持原意。余天平陡地想起田玉芳仍幽禁在东土王别府道:“既然如此,在下有一事相烦。”
纳罕大喜道:“什么事?”
余天平道:“此事很难,因为纳王爷作不了主。”
纳罕急道:“谁能作主?”
余天平道:“东土王。”
纳王望了李痕田一眼道:“李王爷与我是至交,我的事就是他的事,余少侠快讲。”
余天平道:“请东土王还他义女田玉芳的自由,任她自己的意志做人。”
纳罕问李痕田道:“是被圣上收为郡主的田玉芳吗?”
李痕田当下将田玉芳的身世说了一遍,与从前萧圣说的完全—样。
纳罕道:“请李兄赐我一薄面。”
李痕田为难地道:“详情此时不便奉告: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