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六 章 杀机四伏 [6]
跟到山灵祠附近,他心中一动,猛想起那天在山灵祠遇上的蒙面人,忖道:“是了,就是那位仁兄,他要我赶快离开,召集大批人手再来,这人颇不简单。”
果然不错,令狐楚是沿着那晚蒙面人所走的路线走的。他心中暗喜,心说:“好啊!这次我不让你在眼下溜走了。”
进人树林,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自河堡传来的更鼓声,听声源便知相距不远。
他脚下一紧,更为小心地分枝拨草而行,前后相距六七丈,不能跟得太紧,以免被对方听到可疑的声息。
幸而令狐楚并不想隐起身形,大胆地穿枝人伏毫不在乎发出声息,因此他用不着太过小心。
在一株大树后,令狐楚的身影突然消失了。
“原来秘道的出人口在此。”他恍然地说。
一座黑暗的地底密室中,令狐楚的嗓音微泛怒意:“姓印的是个老实人,他不会撒谎。”
黑暗中,传来另一人的低沉嗓音:“令狐兄,彭姑娘的确不曾返回,彭少寨主不辞而别,她如果真被姓印的释放了,未必肯回来让人耻笑。兄弟决不骗你,请相信我。”
“你要知道,在下接受聘请,主要的是为了彭姑娘,目下她失了踪……”
“令狐兄,这件事大有可疑,姓印的话未必可靠,江湖人尔虞我诈,也许他将彭姑娘藏起来了……晤!且慢,今天兄弟大半天不曾至前面走动,也许彭姑娘已经回来过,可能被程堡主把她遣走了呢。”
“我看,你的耳目不足……”
“令狐兄,兄弟只有两个人,这种事知道的人愈少,便多一分安全,耳目不足乃是实情。这样吧,兄弟好好打听,得到确实的消息再行奉告,如何?”
令狐楚哼一声,悻悻地说:“你老兄的所谓确实消息,比泡影更靠不住。”
“令狐兄……”
“你说幽魂至少在五天后方可赶到,事实如何?为何不早些通知在下?”
“令狐兄,事出意外……”
“告诉你,在下不干了。”
“令狐兄……”
令狐楚哼了一声说:“明天如果没有彭姑娘的消息,在下拍拍手走路,休怪在下言而无信。”
“令狐兄请留步……”
令狐楚已经走了,脚步声逐渐去远。
脚步声急促,主人退出叫:“请通知姓印的一声,叫他明天小心幽魂。”
日上三竿,廖家的后门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,是个脸色苍黄,花帕包头青衣裙中年村妇,在后门回巡逡两来回,留心附近是否有闲人。
后门虚掩,有人从门缝中向外监视。
村姑娘等到四下无人,突然上前叩门。
门倏然而开,门内站着全神戒备的廖勋与一名健仆,惑然问:“大嫂,有何贵干?”
村妇闪身进门,低声道:“我要见印爷,请带我去见他。”
“你是……”
“此事十万火急,请休问来路。”
廖勋见她只有一个人,点头道:“好,请随我来。”
屋中杀机四伏,但看不见人影,静悄悄地,益显得神秘阴森。
大厅中,只有两个人,主人廖树仁佩刀挟弩,神色紧张。
主宾位上,坐着穿劲装佩了剑的印佩,神色严肃,往昔傻头傻脑笑嘻嘻的神情已经消失无踪,这才像是成熟了的男子汉。
廖勋领了村妇从后厅门进人,村妇不等招呼,急走两步神色紧张地叫:“印爷,你必须赶快离开。”
廖勋伸手相拦,不许村妇接近,印佩却脸涌笑意,离座笑道:“先别紧张,慢慢说。程姑娘,请坐。”
廖树仁父子一怔,同声叫:“程姑娘?”
印佩笑道:“她就是送万里长风师徒远走高飞的程大小姐,她化装易容,贤父子不认识她了。”
廖勋一听是程大少姐,眼都红了,猛地伸手拔剑。
廖树仁毕竟老练得多,赶忙制止道:“勋儿,不可鲁莽。你下去。程姑娘,请坐。”
程姑娘苦笑道:“我不怪你们,本来彼此皆是生死对头……”
印佩大笑道:“呵呵!只要令尊肯放廖家一马,生死对头便可能成为亲家,只怪令尊……”
“印爷,我不是来和你打哈哈的。”程姑娘正色说。
“那么,定然是严重的事了。程姑娘,我在洗耳恭听。请见示。”
“你必须在午前离开白河城。”程姑娘神色肃穆地说,语气坚决中有关心。
“为何?”印佩却轻松地问。
“家父已请来了几个江湖上的高手名宿。”
“好家伙,令尊定下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呢。”
“印爷,这可不是好玩的。”
“如果我不在午前离开……”
“他们会在午正找你。”
“哦!原来如此。”
“你还是早走为妙,不然凶多吉少。”
“有这么严重么?”
“共来了四个人,任何一人皆比彭家兄妹高明。”
“彭少寨主青衫客彭驹,名列四大剑客,这四个人竟然比他高明?我不信。”
“彭少寨主固然名列四大剑客,但这仅是指江湖后起之秀中同辈份的人而言,与上一代老一辈的人比较,四大剑客又算得了什么?”
印佩不在意地笑问:“姑娘是专程做说客而来?”
“不,上次你宽宏大量放了我,无以为报,因此化装易容前来示警,请相信我的诚意。”
印佩颇感意外,笑道:“好,谢谢你的好意,但在下不能撒手不管独自贪生逃命,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。投桃报李,姑娘总算是知道感恩的人,今后咱们思怨两消,谁也不欠谁的。下次见面,彼此可以不再顾忌了。姑娘请回去,在下有自己的打算。廖勋兄,送客。”
程姑娘大急,仍然不死心地劝道:“印爷,识时务者为俊杰……”
印佩脸一沉,沉声道:“程姑娘,印某并不自命是英雄豪杰,但也不自甘菲薄,决不是贪生怕死的贱丈夫。如果我姓印的就此撒手一去了之,日后有何面目见天下人?我还用在江湖上闯道?谢谢你的忠告,你走吧,不然令尊的爪牙发现了你,诸多不便。”
程姑娘摇头苦笑道:“好一个倔强的男子汉,我祝福你。”
她黯然告辞,失望地走了。
印佩等她走后,向廖树仁说:“廖大叔,不管有任何变化,切记不可自乱脚步,置之死地而后生,千万不可灰心丧志。”
廖树仁神色惨然,长叹一声道:“老朽死不足惜,连累了你……”
印佩大笑道:“大叔这种话,留待以后再说吧,我走后,大叔仍有些少工夫休息养精蓄锐,现在大家最好宽心养神。”
廖树仁大惊,变色道:“印爷,你……你要走?”
印佩点头,说:“不错,我要走。那些江湖成名高手,不会自贬身价打上门来,他们将会邀我外出决斗。在双方胜负未定之前,他们不会命爪牙前来尊府骚扰。”
“你要应邀?”
“当然,我如果不去,他们便会来了。”
“老朽也去。”
印佩摇头道:“大叔,不是我小看你,贤父子学的是刀枪弓马,那是冲锋陷阵的玩意。
武林技艺用诡用奇,可任意施展。在兵马如潮中,个人技艺派不上多少用场,但在个人决斗中,刀枪弓马也发挥不了威力。与金狮程彪或与九头鸟程长源父子决战,大叔你足以应付裕如,但与幽魂于禄这些江湖凶魔交手,恐怕你接不下他三五招,去是枉然,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,何苦?”
门外急步奔人一位青衣人,呈上一封书信欠身道:“程家派人下书,请印爷过目。”
印佩接过书信,取出信笺观看片刻,纳人怀中说:“果然不错,这是一封生死帖。”
青衣人欠身道:“下书人等候回音,请印爷示下。”
“告诉他,印某按时准到,不见不散死约会。”印佩泰然地说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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