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啸神州 - [上官鼎]

第五章  新盟旧约两相逢 [12]

  云娘想来想去,均都不是,就心说:“且不管他,既来此地,哪有不进庄之理,我且进庄探探再说。”

  想罢,一跃下马,把缰绳向鞍桥上一挂,再又向马屁股上一拍,那马即一声嘶鸣,向身后而去。

  云娘容马去了,这才一纵身,扑向庄门,一见并无异状,略停得一停,霍地腾身,一个倦鸟投林,直向门内一个天井中落去,脚方着地,即横剑当胸,眼看四面,耳听八方,怕的敌人突施暗袭。

  哪知暗袭倒没有,云娘才落地,倏地身后“卟哧”地一声轻笑。

  云娘霍地旋身,猛又一退步,她以为已现敌踪,忙作戒备。

  她尚未见到发笑之人,即又听得脆生生的一个嗓音说道:“你这么紧张干嘛呀!人家早就走光了。”

  云娘循声一看,原来庄门之上,衣袂飘飞地站定一个若临风玉树般的书生,不是渡江之前,和自己斗剑过招的书生,还有谁来。

  云娘一见他现身,心里有气,说:“你老跟着我干吗?”

  那书生又嘻嘻一笑道:“这就怪了,你来得,难道我来不得,再说,我是好意的告诉你,人家今晨早就走光了,我说,姑娘,你怎么倒和我生起气来了。”

  云娘一怔,心想:“也许他说的这话,果是实情,不然,怎么会连一个人影也未见到呢?”

  书中交待,那黑煞神果然走了。

  原来火鸽子一回来,他在别人面前替自己脸上贴金,在黑煞神面前,可得有个交待,暗地里把被人戏侮的情形一说,那火鸽子为了遮羞,更把戏侮自己这人,说得神出鬼没。

  黑煞神一听,单是这么一个姑娘,自己已不是人家敌手,若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前来,如何当得,而且昨夜在江浦城中,当着那么多人,败在人家手里,纵然不惧来人,也无颜见人,因此就想:“我何不暂避其锋,好在这两人不过是路过江浦,只要见自己去了,绝不会再和自己为难,而且这么一来,还能保持住这一片基业,只等这两人一走,仍可回来。”

  黑煞神想罢,立刻下命全部撤出飞云庄,好在飞云庄有大小船只一百多艘,大家又不过是暂离,不久就要回来的,仅带着一点换洗衣物,揣着金珠财宝,不到一个时辰,即已撤到船上。

  黑煞神命所有的渔船,立即分散,只在近百里内,暂时隐密,自己率领白花蛇、花豹子吴天、火鸽子卫善等人,也没远离,只在上游头一个江湾里,将船靠住,俟打听清楚了来人行踪后,再定行止。

  一面派人前往通知浪里钻洪开,仍照原定计划进行,若能将来人在水里擒住,即刻来报,若水上邀截不成,也赶来此间会合,然后再奔江宁府。

  因此,等到云娘来时,自然扑了一个空了。

  云娘不知,那书生却探听到了,他自云娘跃马飞驰而去后,亦跟踵而去,不过他不是和云娘走的一条路,而是越过了云娘,在前头江边,雇了一只渔船,因为船小,不能载马,即将马留在岸上,只身渡江,在黄沙洲的北端上陆。

  这书生和云娘不过是前后脚,若论上船的前后,还是云娘在前,但因云娘在江中受了邀截,故此迟了一步,云娘尚未到达,那书生已从庄后飞身而上,进得庄子,他何尝不也吃了一惊,等他绕庄探遍了,仍未见到半个人影时,才知这已成了空庄了,这书生略一沉吟,就奔了厨房,一看炉中余火尚在,才知黑煞神等方去不久,一算计,云娘也该到了,这才又到了前面,隐身在庄门楼之上。

  云娘怕黑煞神等设有埋伏,故步步提防,因此到得更晚,云娘如临大敌,飞落院中,那书生才一长身,“卟哧”一笑,说出那般话来。

  云娘实在猜不透,这书生到底是友是敌,若说是敌,昨夜为自己退敌,若说是江湖侠义道中人,怎生又如此轻浮,而且他那剑术之精绝,并不在自己之下,自己随师之时,亦曾听师傅说过,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剑术,但却始终未看出,他这剑术究竟属于哪一门,哪一派。

  但不管如何,云娘心中是恨透了他,若非为了要从他身上探听阮天铎的下落,真恨不得再和他拼斗。

  就在云娘一怔,沉吟之间,那书生已飘身下地,仍是那么一脸令云娘讨厌的嘻笑。

  走近前来,在云娘面前一站,说:“姑娘果然了得,竟令贼人闻名丧胆,姑娘未到,就都被骇跑了。”

  云娘哼了一声,将剑还鞘,连正眼也不瞧他,迳向庄外走去。

  哪知她尚未走得几步,眼前人影一晃,那书生竟又拦着去路,不但拦着去路,而且将两手一伸,云娘几乎撞在他的怀里,赶紧撤步一挫腰。

  这一来,云娘哪还忍耐得住,她是认为这书生简直是调戏她,一声娇叱!撤回的右脚又猛一上步,双臂一圈,猛向那书生当胸推去。

  那书生正在嘻嘻的笑呢,以她气极的窘态为乐,哪里提防,同时又是两手平伸着的,门户大开,云娘掌发极速且猛,要架要避,哪还能够,还幸那书生武功不弱,忙中一挫腰,身子猛往后仰,饶是这般,云娘两掌,已拍拍的两声,击中了那书生的肩头,只见他一退两退,竟收势不住,登时仰面倒地,这一倒地不要紧,可把云娘给怔着了,两只杏眼儿竟瞪得比那铜钱还要圆,波光凝滞,霎也不能霎一下。

  你道为何,原来那书生仰面倒地,跌得似乎不轻,那头上的文生巾,亦已跌出了几尺远,这一来,可就原形毕露了,文生巾一落,就露出了满头秀发,江中洲上,北风遒劲,被风一吹,那满头的青丝,就迎风飞舞。

  哪里是个俏书生,原来是个俏佳人。

  云娘这一掌,虽是不轻,但那乔装的女郎,武功了得,在挫腰仰身之时,已卸了云娘的掌力,只为云娘突然发掌暴袭,又未存敌意,没有提防,因此站立不稳,跌坐在地,但却未曾受伤。

  这时云娘不但心中怒气全消,不但手足无措,更不知如何是好,有心上前去挽扶,本又是自己将人家打倒的,怎好意思上前。

  哪知那女郎虽被击倒在地,却仍是满不在乎,不但仍瞅着云娘笑,而且兀自赖在地上,不爬起身来,反而两腿一盘,干脆坐到地上,慢慢地理那被风吹乱了的满头秀发。

  见云娘仍是瞪眼瞅着她,就说:“喂,别看着啦!还不把我的头巾拾过来。”

  说着,又“噗嗤”一笑,因为她这一笑,也引得云娘“嗤”的笑出声来,果然听她的话,走去将地上的头巾拾起,向她手中递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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