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慧眼识珠 [4]
四匹座骑转眼奔出十余里。
灵珠回头一看,见后面三人,相距何止二里,高兴得哈哈大笑,骑马对他来说,这是破题儿第一遭,骑的是哈萨克牧民队里之宝——白链神驴!走的是广大草原,怎不叫他兴奋至极。
蒙老人见越追越远,瞬息连点影子都没有了,他急了,后悔不应比赛。
他是怕灵珠不识方向,一旦闯进沙漠,遇了危险。
渐渐高仁奇和蒙特律追上了,二人见蒙老急得满头大汗,灵珠已不知去向,也慌了手脚不知所措。
蒙特律大叫道:“爹,小弟哪去了?”
蒙老闻声回头道:“特儿,你快和仁儿往前追,孩子去远了。”
高仁奇接道:“老爹,你老先回去,我们如中午未回,晚上一定回来。”
语音未落,二人奋鞭已驰出百丈。
灵珠一团高兴,全无收缰之意,他不知沙漠中的厉害,一意前冲,越走越远,渐渐进入沙漠,他还茫然未觉,日近中午,他感到口渴了,才慢慢收住缰绳,回头再看,茫茫黄沙,哪还有蒙老人的影子,不禁嘀咕道:“他们的马大,反而不及这匹驴儿,真是,牛屎大了不肥田!”
驴儿真灵,见主人一松缰,便停下步来,偏着头低嘶两声,意似休息罢,前面还远哩。
灵珠跳下鞍来,取了水囊,仰头一阵猛喝,喝罢再喂驴儿。
白驴仰头张口,逗得灵珠乐极了,将大半囊饮水,全部倒下。
灵珠又取出干粮,人驴择食,彼此不分,其乐融融。
食后躺在黄沙上,虽然有点热闷,但也不怎样难受,灵驴白链忽然发出低嘶,灵珠并来注意,继而以口含住灵珠衣角拉扯,才将灵珠惊醒。
灵珠翻身坐起,蓦然看到十余丈处,立定一凶猛大汉,两眼精光炯炯,紧瞪着驴儿。
大汉见灵珠坐起,便大步走了过来,口中嘿嘿冷笑道:“小子你是「哈萨克」牧人?”
灵珠见来势不善,跳起来答道:“不错,问这干吗?”
“哈,小子还讲得一口好汉语,这驴儿可是你的?”
灵珠一皱眉道:“此地只有你我二人,不是你的当然就是我的,你贵姓?”
“嘿嘿,好小子,嘴巴倒很硬,我姓啥,你还不配问,此地常有野驴野马,虽不是属我的,我看也不是你的。”
灵珠知这家伙在动灵驴的歪念头,便暗提真气准备,只恨自己不懂打斗招式,心中有点恐惧,面上不露形色地道:
“大个子,你不要欺侮我年纪小,我并不怕你,你眼睛长在头顶上,难道没看见我驴儿的身上,披有鞍子?”
大汉语塞,老羞成怒地吼声道:“管它是谁的,老子要定了。”
灵珠事到临头,知无法避免,伸手一摸电鳗宝匕,「锵」声抽了出来,哼声道:“无名的家伙,动手罢,看小爷是不是怕你。”
大汉仰天一声哈哈,道:“小子,最好与我滚,大爷手下留情,放你一条生路,如再不识相,你死了休想大爷残忍。”
灵珠一抖手中短剑,冷笑一声道:“坏蛋,少噜嗦。”
大汉气得眼冒凶光,暗起杀心,右手五指叉开,扑面向灵珠就抓,其速如电。
灵珠心中紧张,见眼前尽是指影,又不知如何躲避,一咬牙,手中短剑一阵乱挥,居然风声嘶嘶,劲为奇猛。
大汉突感指力无法推进,即变势为拿,身体侧进,想夺灵珠宝剑。
灵珠见阻敌生效,心中略定,惜稍一疏神,便感压力又至,不自禁地左手猛向外一推,「嘭」的一声,自己退后两步,莫名其妙地向对方一着,只见那大汉也蹬蹬蹬连退数步,满头大汗地哇哇直叫。
大汉作梦也想不到,今日阴沟里翻船,吃个哑巴亏,右手被震得麻木不灵。
灵珠眼睛一转,顺手拾颗鹅卵石,抽冷子左掌一扬,鹅卵石如电射出。
大汉闻声抬头,见一道黄光劈面冲来,吓得往旁想躲,可是为时已晚,「啪」,肩头挨下重的,被打得惨叫一声,放腿落荒而逃,那狼狈样子,看得灵珠哈哈大笑,叫道:“大爷等一等,我的驴儿你还要不要啦?”
他内功很深,中气十足,其声清朗,大汉闻声,边走边道:“小王八蛋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这笔账大爷记下了,走着瞧罢。”
灵珠得理不让人,见大汉败了嘴还硬,恨声道:“坏蛋,小爷看你往哪里跑。”说着翻身跳上驴背,两条小腿一夹,纵骑便追,神驴日行千里,其走如风,看看就要追上。
大汉听得风声有异,回头一看,惊骇莫名,不要命的死奔。
灵珠只是气他不过,本无杀人之心,今见大汉滚滚爬爬的,不禁引发童心,干脆来个耍狗熊,大汉走得快,他就追得快,人家走得慢,他就放松鞍绳,一追一逃,不知追了多少远,只追得大汉上气不接下气。
大汉奔逃一阵,一回头又见灵珠在后面,自知今天是走不脱了,一身臭汗染上满头的尘沙,干脆躺下不逃了。
灵珠玩得够了,不屑地看一眼,策骑而过。
大汉见灵珠不杀他,不惟不领情,反而恨声不绝。
时近申初,日薄歧峻,大地渐入静寂。
灵珠趁一时之兴,只知乱闯,这时看到天色将晚,才想到要回去了,但又不知蒙老人的住处到底是坐落何方,心中难免有点着急了,继而一想,就是知道方向,这时也赶不到,干脆找个地方睡一夜再说。
他趁天时未夜,再次策马飞骑,但找来找去,到处都是一片黄沙,哪能找到好地方,一咬牙,三不管任驴而行,自己则稳坐驴背,取下另一袋饮水,吃起干粮来,幸好边疆人民对于水粮的携带,已养成了习惯,无论平时或急时,只要有出动都能准备充足。
神驴通灵,见主人的举措失常,大概知道灵珠受到困难,自动地放蹄疾走。
灵珠刚闭目养神,不问东西,惟感耳旁风声渐急,身上冷凄凄的,即睁眼看时,吓,这哪里还是沙漠,相反的身在大山之中,四面一片乌黑,尽是参天森林!
灵珠自己不知,原来他一日半晚的奔驰,竟横渡有名的「白龙堆」沙漠,身入「阿尔金山」的森林。
神驴白链,在一阵左转石弯的奔驰后,被它找到一处峭壁干丈的奇峰下,在峻峨乱石的围绕中,飞瀑飞泉,是一芳草萋萋的好地方。
灵珠见驴儿不走了,也就跳下地来,在清澈的月光下,四周环境显然,见前面悬岩岩下,有个石洞,本想藉以休息,但地形不明,又怕遇有危险,没办法,只好盘膝草地,瞪着眼睛以待天明。
驴儿到处乱走,有草不吃,有水不饮,灵珠感觉奇怪,叫道:“白链,干嘛不吃啊,明天还要赶路哩。”
白驴闻唤,低嘶两声走了过来,亲热地吻吻灵珠的头发,然后才傍着灵珠就地吃草。
灵珠心事重重,在这静夜的深山里,恐怖对他不发生作用,惟有家人的生死,才是他莫大的痛苦。无时或忘,小小的年纪,身负恩仇累累,怎不叫他难以排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