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[2]
“小彬把下面的话再说下去。”
“是!爹!最后爹说不要问为什么,娘离开万山千丝银瀑是有原因的,但是,现在不是说的时候。爹说,母子连心,我们弟兄想及娘,是人的天性。但是,现在不是见面的时候。不要问为什么!”
“现在你们不要问我,问我也是十年前的答复,不是说明白的时候。”
“爹!那要到什么时候呢?难道我弟兄去看看生身之母也不能吗?”
“小彬!”
赵雨昂的一声沉重的叱喝,小彬低头不敢再说什么。停了一会儿,赵雨昂长叹一声说道:“小彬、仲彬!不要再问为什么!除非你们不相信爹,爹是绝情的人吗?天下可有做爹的要阻止孩子见娘的道理?二十年,千丝银瀑的隐居生活,父代母职,难道你们还不能相信爹的为人吗?”
小彬和仲彬立即返身跪下,齐声说道:“爹!请原谅儿子只是出于一点思母之心。”
赵雨昂叹道:“起来!我当然了解……”
他忽然脸上颜色一变,倾着耳朵听了一下,立即说道:“小彬!离开京城之日,可曾有人跟踪?”
赵小彬摇摇头道:“按说是应该没有。因为一切都按计划进行,而且再三演练……”
赵雨昂立即说道:“不!兵马司土牢突然出现的人,显然是你们计划外的状况。元人虽然比不上本国文化,但是,他们能以逐草而生的游牧民族,崛起边塞,纵横中原,是有他的长处的。兵马司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一名兵勇,实际上早有暗桩。你们和文相爷谈的话,显然是被他们窃听了,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们的。”
小彬惊道:“爹的意思,谷外来人是元人的鹰爪?”
仲彬禁不住问道:“爹!如此说来,他们早已盯上了我们?为什么不在半路上截杀?”
赵雨昂说道:“孩子!元人精于骑射,打猎是他们当家的本领。当他要猎一头大的猎物,他是不会打草惊蛇的。”
小彬啊了一声,低头说道:“我们疏忽了!儿子感到惭愧!”
赵雨昂笑笑安慰着说道:“没有什么。经验的获得,总是要付出代价的。这样也好,一则对你是一次考验,再则二十年千丝银瀑也住腻了,也该换个地方了。”
小彬仍然心有愧意地说道:“爹!是儿子无能。”
赵雨昂说道:“走吧!这是一次经验,经验是要靠慢慢累积起来的,你们都还年轻,多吸取经验,即使付出代价,也是值得的。阿戆!”
那个中年粗黑汉子雷鸣也似的应“有”,叉手站在赵雨昂面前。
“阿戆!你先去看看,来的是什么人。千丝银瀑是个干净的地方,不能在这里搅起腥风血雨。大煞风景。”
阿戆退了两步,一转身,猛地腾身一窜,宛如猛虎下岗,一路起伏跳跃,转眼消失在谷口。
赵雨昂带着两个儿子,缓缓地走下山崖,沿着石中小径,赵雨昂每走两步,都要回头看看。
仲彬忍不住问道:“爹!你看什么?”
赵雨昂长叹着说道:“千丝银瀑住了不止二十年,这溪水、这岩石、这林木、这茅庐……连这石缝的小草,我都觉得是那样的熟悉。一旦离开,我能效太上之忘情吗?”
小彬问道:“爹!你要离开吗?为什么呢?”
赵雨昂说道:“如果今天来的是元人,不论今天结果如何,千丝银瀑再也不能安宁了。如果失去了安宁,千丝银瀑就失去了一切可爱处。”
小彬嗫嚅地说道:“儿子惭愧!连累了爹!”
赵雨昂笑笑伸手拍着小彬的肩膀,说道:“不要跟爹说惭愧!隐居了二十年的剑神,再度现身江湖,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吗?”
仲彬兴奋地叫道:“爹!你要重现江湖吗?”
赵雨昂说道:“别再分神,今天来的不是弱者。”
三个人已经来到谷口,前面不远,并肩站着三个人,一式紧身衣靠,手里各提着包袱,阿戆正在拦住他们,不让他们前进。
只听得阿戆大声说道:“这个地方是我们家主人隐居的地方。不许你们进去就不许你们进去。”
三个人之中有人轻鄙地笑道:“就凭你这样的粗坯,能够拦住我们不让进去吗?”
阿戆一听对方恶言相骂,一时倒沉静下来,歪着头问道:“你开口骂人?要打架?”
站在右首的是个年纪三十上下的精壮汉子,左手提着长长的包裹,右手指着阿戆,笑嘻嘻地说道:“对喽!要打架,非得把看门狗揍了,主人才会露脸。你说是吧!”
这个“吧”字刚一出口,只见他一晃肩膀,人影一闪,快得有如一阵旋风,刚一扑过来,只听“啪”地一声,阿戆左颊挨了一个耳光。
那人身形一旋而回,指着阿戆笑道:“这不是打架,因为打架你还不够料。这只是给你们主人一点羞辱。”
赵小彬立即卸下肩上的包袱,刚要迈步,赵雨昂叫住他说道:“现在还用不着出去,阿戆名叫戆,人并不戆,他这一掌对方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父子三人还是站在谷口,掩身在一堵乱石之后。
远远地看到阿戆抬起手来,擦去嘴角的血渍,一步一步朝着那汉子走过去。
那汉子冷呵呵地笑道:“一个耳光不过瘾,还要挨个双的!”
当中是一个五十上下的老人,叱喝道:“老三!不要大意!”
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那汉子的笑容,还没有消失,阿戆突然发难,向前冲上一大步,双脚一落桩,右拳呼地一声,干净利落一招简单不过的“黑虎偷心”,直捣出去。
对方要闪让是来不及了。勉强一侧身,右手想将阿戆的拳头卸开。
太迟了。只听得“砰”地一声,阿戆的拳头结实地落在对方的左肩。对方的身体被震翻了一个身,桩步浮动,看样子他是在努力地落桩沉步,没想到一拳击中,劲道如涌,就在他翻身的瞬间,人整个飞了起来,“叭”地一声大震,摔在地上,几经挣扎,想爬起来,但是,终于双手一松,人仰在地上,嘴角流出了血。
这一拳显然出乎在场的人,除了赵雨昂,大家都感觉到意外。
小彬先说道:“阿戆的内力竟然有这样的浑厚!真叫人想不到。”
赵雨昂说道:“阿戆的内力是天赋的,由于这些年他练的是外五门的功夫,横练铁布衫,使他原本的内力,相得益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