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八 章 珠联璧合 [3]
郑洪闻言,猛翻怪眼看了他一下,却又不语,额上的汗却流了一脸,双睛突出,便如鬼怪一般,蓦一张嘴,惨叫一声,又晕了过去。中燕忙又命人,用水壶将那背上药面子冲去,又在他身上推拿了几把才悠悠醒来,那疼痛也顿减,但却仍然不肯再说什么,中燕又笑了一笑道:“朋友,真有你的,虽然真把我这逍遥掌下的三道关口冲过两道来,如今只剩下一项,索性让你试一试,只要你想说实话,无庸开口,把头一点我便知道咧。”
说着,又从木箱中另外取出一个小瓶,在郑洪背上,洒上了一种粉红药面子,郑洪只觉触体清凉,异常舒服,心中正在奇怪,难道这也算是一种刑罚不成。但一刹那之间,忽觉药面着处又发奇热,痒不可耐,偏两手又反剪着,丝毫也不能动,一会儿竟其痒入骨,不仅背上,连四肢百骸也全痒了起来。那份活罪,简直比痛更加难受,再过上一会,那骨节之间便似有若干虫蚁在钻动,痒中带酸,一刻忍受不得,便口鼻耳眼也全一样,连忙大叫道:“你且停一会,我愿说咧。”
云中燕大笑道:“我还当你真是好汉,还能忍得一时半刻,原来也只不过如此。”
说着又大喝道:“既愿实说,那我便替你先将这酸痒止住,如再不实不尽,便没有这等容易咧。”
说罢,先用凉水将药面洗去,又取出另一种黑色药粉洒了上去,那郑洪方觉酸痒渐止,只那背上又如针刺一般,这才说道:“姓云的,我算认得你兄妹两个咧,你既教我说,我全告诉你便了。我姓郑,叫郑洪,外号铁翘蜜蜂,现在是秦岭孟三婆婆门下,只因你们那小鹞子马天雄到江南去和我师妹林琼仙,师兄李元豹结了梁子,他夫妻全因此吃亏丢了大人。后来我那师父和闻师叔得信南下,沿途赶来,又连连吃亏。所以才命我跟踪到京里来,打听那马天雄和南来各人住在什么地方,再为报仇。老子因为自己也吃过那云中凤的亏,打算报她一剑之仇,这才到这里来,却想不到失手被擒,这是实话,你便再用鬼药治我也是这两句话,该杀该剐,老子是随你的便。”
曾静闻言忙道:“那孟三婆婆的事我全知道,这一路之上,我也同来,你既打算说实话,为什么把要紧的话留着呢?那孟三婆婆不是着你到京以后,先向八王府去见八王爷吗?
你如今明是从八王爷那里来的,为何却藏着不说?须知你如果是八王爷的人,那这里王爷便不能太难为你,问出实情只有着人送你到八王府去听候发落,否则那便只有立刻宰了算完,你却犯不着再瞒着王爷咧。”
胡震也笑道:“可不是,上次那侯异的尸首和向成不就是我给送到八王府的,你们既然是师兄弟,向成他总不能不告诉你吧。”
郑洪闻言,看了他一眼冷笑道:“姓胡的,我们总算有缘,想不到我那侯师兄也就是栽在你手,不过你当我从八王府来的,那可不对,我师父和闻师叔正是因为这次没能把这老脸圆上,所以暂时还不打算到八王府去,侯师兄的事也暂时和你记在帐上,只要他老人家几时到八王府去,便是和你们这一干人算总帐的时候咧!”
雍王闻言又大喝道:“你这毛贼竟敢悍不畏死,难道你今夜来此,八王爷就毫不知情吗?”
郑洪又冷笑道:“奇咧,你们已经把老子摆布得这样,如果确实是八王爷着我来的,老子还隐瞒什么?如不相信不会再打听去,看老子这趟到八王府去过没有。”
雍王见他仍不输口,凶横异常,不由大怒,忙向云中燕道:“这毛贼既与八阿哥无关,这等人还留他做什么?还有两套奇刑,何不索性用他来试一下。”
云中燕连忙答应一个是字,又从那木箱之中,取出一条六七寸长的小铜龙出来,正特呈验。胡震忙道:“王爷暂时息怒,这位郑洪朋友虽然出言无状,晚生却敢保他所说的话决无虚假,即使再以非刑相加也是枉然。夜深了,王爷也该安歇,如依鄙意,不如将他暂交云护卫看管,明日再为细问如何?”
雍王见他以目示意,连忙把手一挥道:“既然胡老夫子替他求情,不妨押下去,等到明日再为细问便了。”
云中燕闻言,又说一声是,使命人将郑洪押了下去,等出了大厅,雍王又向胡震笑道:
“这逍遥掌、吸髓铜龙,和缩骨囊全是红教法王秘授奇刑,我方命云护卫照式造成,尚未用过,正待用这厮一试,老夫子为何却又拦我,难道还有什么高见吗?”
胡震笑道:“王爷如要用他试刑,晚生决不敢阻拦,不过此人还有用处,此时如便杀他,反使八王爷奸谋不能全露,却于大事无补。所以我才求王爷暂贷他一死,容他去将那秦岭诸人引来八王府,以彰其恶,那王爷在皇上面前不更好说话吗?”
雍王沉吟半晌点头道:“如能着他去将那秦岭群盗引来,坐实八阿哥之罪,倒也未为不可,只是这厮凶悍异常,闻得他又是一个著名淫贼,如果就此放却,岂不又去害人?这却还须斟酌才好。”
云霄也捋须摇头道:“此贼端的凶淫异常,我那小儿女,虽然决不怕他报复,但他作案向不留活口,对于青年妇女更多先xx后xx,实为天理国法人情所不容,胡爷还须郑重才好。”
胡震笑道:“王爷和云老山主但放宽心,晚生既打算放他,自有令其不再为害之策。”
说着扯过中燕,附耳数语,中燕不禁含笑点头道:“此计大妙,这一来,一则决不怕他再去为恶害人,再则也令秦岭群贼再丢一个大人,不由他不来,不过这却不是江湖规矩咧。”
雍王见状笑道:“胡老夫子有什么妙计,何妨说来大家听听,为何却只与云护卫附起耳来?”
胡震忙又上前,向雍王耳畔说了一遍,雍王不由大笑道:“果然大妙,不过因此一来,本府那便更必须严加防范了。”
说罢,便向各人颔首作别,径回上房,各人也自散去,云霄背人一问中燕,却半晌不语道:“此计虽足激怒秦岭诸贼,但既非江湖规矩所应有,便你也与秦岭诸人结怨过深,却非所宜咧。”
中燕笑道:“你老人家放心,我也不是傻子,反正上面还有王爷,你还怕我没有推卸的地方?”
说罢,径自回到后面宅里自己所住上房,命人将那郑洪推上来,一见面便先赔笑道:
“郑朋友,在下方才那是奉上差遣不得不尔,还望恕罪,你这背上微伤并无大碍,那药面一经洗去,只须过两天便好,你却怪不得我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