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三 章 巫山喋血 [3]
飞云子冷笑一声道:
“如此甚好,暂时失陪。”说完,一转身,几个跳跃,人即离开数十余丈,潜入幽林树影中,转瞬即不见踪迹。
飞云子败走后,陆思南运功调息了一阵,右臂不久复原,连忙立起身,拉着鹏儿的手,一声叹息道:
“峨嵋武功,确与众不同,为师流浪江湖,也会过不少奇人异士,象今天这样惨败的,还真是第一次,如不是你冒险出手,为师恐怕要命丧钟山了,为师离别在迩,拟利用这段短短时间,将未学全的飞云剑术,传与你吧。此套剑术有七十二招,但我只学了六十招,虽缺而不全,但它是崆峒镇山剑术,威力不可小觑,我已把它录成剑谱,你仔细看我表演两趟,然后可按着剑谱回去慢慢练习,异日行道江湖,也不至于吃人的大亏。”说完,向鹏儿要过宝剑,立即展开崆峒不传之秘,鹏儿睁大眼睛望着师父,只见他剑招出手,即发出一神嘶嘶风声、那风声随着剑式,愈来愈大,剑芒映月,但见金光一道,飞旋天空。陆先生为使爱徒便于记忆,特别把剑招使得很慢,对行功运气之道,还不时边演练边讲解,这剑术复杂异常,有正有反,行生有克,紧要处,光芒打闪,比作方点寒梅,又如云飞太空,幻化出各式奇景异彩,剑芒所及,落叶纷飞。只见得鹏儿如醉如痴,全神贯注,禁不住手舞足蹈,跟着陆先生的动作把式,在剑圈之外,演习起来。
这样表演了两次,鹏儿已记住十之六七,有几处难懂的地方,陆先生又尽心尽意地教了他几遍,其他奥秘之处,因不是一时可以讲完,只好依着剑谱慢慢地去领会它,鹏儿跪谢了师恩,陆先生从身旁取出剑谱,授予鹏儿,并郑重对爱徒说道:“如用此剑术,作恶江湖,师徒相遇之日,即追还剑术之时。”鹏儿很诚惶诚恐地道了一声遵命,接过剑谱,把它藏在贴身衣袋之中,这时,天已微明,陆先生叹息一声道:
“徒儿,为师要走了,令尊面前,请代致衷曲。”说完,很黯然地看了鹏儿一眼,这时鹏儿已泣不成声,只见陆先生袍袖一挥,一条黑影,跃上树梢,人如电掣风驰转瞬不见。
鹏儿怅惘了一阵,从地上拾回发出的铁燕,又装上一枚金钩,放入革囊,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中,将一切详情禀明了父亲,石骐也感叹了一阵。
一晃七年,鹏儿除了读书练武以外、家中的事根本不操心,他母亲在他十九岁那年,替他定了亲。女的姓韩,芳名燕玉,系京陵望族韩耀芬之女,双方原是通家世谊,男女双方见过面,女貌郎才,自然一拍即合,翌年成了亲,燕玉秉性温和,侍翁始至孝,对丈夫体贴,自不必说,尤其是生相绝美,一笑嫣然,梨涡浅现,能令人迷惑百忘,对人更落落大方,见之令人羡煞,想不到也因此而招致后来杀身之灾,自古红颜多薄命,想当然耳?
结婚不到一年,京陵发生瘟疫,死亡极多,石骐夫妻,不一月,相约死亡,薛家下人,也死亡过半,鹏儿夫妇,哀恸逾恒,鹏儿办完了丧事,即将家产变卖,拜辞了岳父母,携着爱妻,向南迁移。鹏儿本意,拟建家岳阳一带,但万般由命不由人,不想竟隐后巫山,而且身招奇祸。
鹏儿携着爱妻,带了几个家人仆夫与不少家财,买舟沿长江溯流而上,一路山清水秀,江流水而甚阔,流势也缓,船甚大,舟子有六七人,晓行夜宿,毫无寂寞之感!
燕玉谈笑风生,月夜常与丈夫共立船头,喁喁细语,偎在丈夫身旁,自有说不尽的千种情话,鹏儿对这位娇妻,自然爱护得无微不至,两人如胶似漆,雅兴无穷,行船约四十余天,已入楚境。这日,时近黄昏,船在黄岗镇这地方停泊下来,这地方相当大,鹏儿站在船头,举目四望,只见隔着十余只船的左面,已泊着一艘大船,船上人手极多,不一会,从舱中走出一位老者,满脸儒雅气息,身着青缎长袍,白底青巩,一望而知是一位上任的官场人物。不一会儿又从舱中走出一个后生,论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,相貌颇与老者相似,穿着也颇华美,对老者喊了一声爹,旋即侍立在老者左后侧,为状至为恭谨,加以这后生相貌不俗,一见使人对他发生好感,船头船尾,各站着两人,都有四十岁上下,他们全系武师打扮,不用猜而知是保镖人物,根据船身大小,知他所携官眷极多,就衣着派势而论,这老者家中必很富足。
鹏儿正在暗中忖度之际,蓦闻有人哼了一声道:“凭这几个蠢才,也配保镖?只要一举手,一投足,不把他打入江流喂王八才怪,武进镖局江镖头,他那几下,已不堪一击,他面前的徒子徒孙,那几下猫脚爪,自然更不值一提了!今晚上就叫他们好看。”
来人语言虽低,但中气充沛,普通人听,绝难听得出来,但鹏儿武功甚高,自然字字入耳,忙举目一瞧。只见离官船不远,停泊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双桅船,船上立着两人,年龄大约都在廿上下,武生打扮,相貌也颇不俗,但两人眉宇之间,似乎都是攻于心计之人,两太阳穴,都微向上凸,武功自非等闲。那两人用眼睛向官船上仔细看了几眼,然后进入舱内,可能是去计议什么去了。
鹏儿也进入舱中,燕玉见丈夫进来忙递过一杯热茶,笑问道:
“你在船头,闲眺了这么久,是否江面晚景,过于美丽,因而吸住了你全部心神?”
鹏儿含笑答道:
“晚景虽佳,毕竟难如贤妻既美且艳,如专看江面晚景的话,那我早溜进来了,贤妻切不可露面船头,今晚附近必有事故,但也不必惊慌不安,因为凭我掌中剑、囊中钩,还足以自信保得住贤妻无事。”随即将刚才所闻所见的事,很仔细地告诉了一番。
燕玉听完了,皱皱眉道:
“你今晚是否准备伸手管管这桩事?搭救人家的家眷,也是善事一件,同时也是你学武的本旨。”
鹏儿点点头道:
“这古船上的老者,看起来人很正派,我自然不会让强盗们得手,你放心好了,你可吩咐家人仆妇,叫他们晚上不论听到任何响声,均不可跑到船头,以免受暗器伤害。”
燕玉点头受教。
鹏儿将兵对暗器准备了,吃过晚饭,夫妻俩谈了一阵,时已夜静,燕玉偎依着丈夫睡下,鹏儿静坐养神,运功养气,将近三更,忽听得江上有人发话道:
“各船上所有的人听着,巫山双杰,徐芳、吴文路经此间,发觉有过往官船,携带财物极多,现伸手向其取用。各船过客,事不关已,请勿出手阻拦,亦毋须惊慌恐惧,如不依劝告,兵刃无情,受了误伤,恕难负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