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八 章 [6]
不过,这点秦快就不在乎了。
反正,如今他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舒泰,骨头似乎都轻了三两,这才是他重视的享受。
朱侯待他无微不至,简直比对儿子还好,令秦快受宠若惊,山寨里的儿郎自然对他恭敬又谦顺,总而言之,他们对秦快好得过份,令秦快感觉吃不消。
有时候,主人过份的殷勤,对客人也是一种负担。
秦快就有这种感觉,他想早一点离开,又寻不出适当借口,如今目注山间一条小溪,心中不禁苦恼。
也只是刚刚将目光移向山下,秦快尚未及有第二个联想,轻微得几乎错以为是树叶飘落的声晋,突然惊动了他!
本能的反应,促使秦快猝然侧闪,于是,他看见一柄长短如中指的晶莹利刃,堪堪从他腰旁穿过,坠落溪中,溪水利时乌黑一圈,显然含着剧毒,秦快随手抄起树干,将小刃挑上地面,他明白想谋他命者一击不中,早已逃逸,追之太迟,索性不理,注意力集中在如指般的薄利小剑。
小剑上遗留的毒渍令人看了触目心惊,秦快心中思忖假设不小心被射中,没有喊叫救命的机会就得倒下,可见毒性之烈,与谋杀者之用心歹毒。
是谁想要秦快性命?
这是最合他想不透的事,他不相信朱侯会要他的命,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杀掉秦快,甚至令人不知不觉。
譬如秦快这些天所服的药均是朱侯一手配制,大可在里面渗点慢性毒药,令秦快隔上几年才死,有谁会怀疑到他?况且在他的地盘,秦快有个三长两短,不仅对“秦门双惰”难以交待,传说出去也颜面扫地。
秦快盯着地上的小剑,心中思潮起伏,他突然想起丁嫱的猜疑,难道会是“粉面刀王”
朱轮及沈不聪一干人?
摇摇头,秦快否定这种想法,喃喃道:“他们没有杀俺的理由,俺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,无财又无势,阿轮小子比俺强多了,况且我们感情一向不错,若说图谋,只有俺图谋他寨主继承位,不过,这是天大的笑话,打死俺也不干。”
将会稽山寨功夫好的人过滤一遍,秦快觉得他们都没有嫌疑,只有怀疑到外圈人,但是,外人如何能潜进山寨内部不被察觉?秦快又头疼了。
取出汗巾,拈起小剑仔细看了又看,找不出可以证明某个人身份的蛛丝马迹,秦快废然叹息一声,小心将小剑层层包妥,揣入怀里,心中若有所觉,信步向小剑飞来之方向踱去。
不远处有一连三进木屋,是岗哨的一个地点,有八个人轮流守卫,白天二人一轮,黑夜则四人一轮,如今守卫的是老王和小吴,至于他们叫什么,秦快就不甚了了。
小吴眼尖耳灵,听得脚步声,大老远就看见秦快,忙含笑的打招呼道:“大少爷闲散间来了,寨主在寻你呢!”
秦快若无其事的道:“你知道伯父找俺有什么事么?”
老王赶紧凑上来抢着道:“还不是担心大少爷背部的伤口,请你去让他检视一下好安心。”
秦快感激的一笑,道:“伯父太过虑了,俺的伤早已不碍事了。”
小吴陪着笑,一边催促道:“寨主既然担心,大少爷就快回去让他看看吧!”
“好,俺一会就回去。”
秦快顿了顿,以平淡不经意的口吻又道:“刚才,可有人打这儿经过?”
老王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,道:“不久前,少寨主曾来询问大少爷的去处,我们说不晓得,他就走了。”
秦快茫然一阵,喃喃道:“阿轮?他找俺干什么?”
小吴叫了秦快几声,搓着手笑道:“你没事吧,大少爷。”
秦快回复原样,懒洋洋的道:“俺会有什么事?”
老王有一句说一句,楞楞的道:“可是刚才大少爷发呆的样子叫人好担心,害我以为少爷那儿不舒服?”
秦快哑然失笑,道:“胡说,俺那有你们形容的娇嫩法,去忙你们的吧,不必管俺,俺好得很。”
小吴有些诚惶诚恐的道:“大少爷,你忘了寨主在找你……”
秦快有点无可奈何的道:“好吧,俺这就回去,朱伯父实在太过操心了。”
走了几步,又回身道:“刚才俺问你们的话,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知这么?”
老王及小吴齐声答应。
进入山寨总本营,霸主的威范在大堂上显示,尽头步上四级台阶摆张雕龙花纹大椅,上铺虎皮,看来烕猛异常,自然是“旋风刀霸”朱侯的宝座了。
朱侯不在上头,秦快却看见朱轮坐在他的少寨主宝座,是尽头处旁设的太师椅,拿本册子不住翻阅,秦快走上前去,看清上面写的全是山寨里职司的姓名,不禁问道:“你在此土生土长,难道寨里一干兄弟的名讳还弄不清楚?”
朱轮惊觉似脸色一变,强笑道:“爹年纪渐长,做儿子的也该替他担点责任是不是?”
“当然!”
朱轮的答非所问,秦快没有反驳,却不禁心中嘀咕:“这原本就是你的事,何必用询问的口气问俺?”
朱轮合上册子,请秦快落座,小心的道:“老实说,阿惰,你有没有兴趣统领一个帮会,或当领导人的欲望?”
秦快想也未想,很干脆的道:“没有,俺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料子,也没这个兴致。”
朱轮放心似的呼口气,啸喃道: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”
“怎么?”
“没什么!”朱轮掩饰的一笑,转个话题道:“秦大叔和二叔是江湖上出名的杀手,阿惰小子,将来你是否也会步上后尘?”
秦快黯然摇头,懒洋洋道:“杀人实在乏味得紧,俺也狠不下心取人性命。”
朱轮有趣的一笑,道:“江湖上最出名快刀杀人的杀手,他的儿子居然是个菩萨,传出去可有得瞧。”
秦快不在意的笑笑,闲闲的道:“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,人总要为自己而活,爹总不能握着俺手腕,教俺非往敌人脖子上砍吧?”
朱轮谅解的点点头,道:“外头不识秦大叔的那些人,若知有你这个人,这不知将你想像到何等冷酷,杀人不眨眼的地步。”
淡然一笑,秦快道:“一个人,总不能让天下人尽都了解。做儿子不能批评老子的不是,俺也从来不觉得做杀手有何不好,就如同商贾农工一样,全是为了混饭吃,只是方式不同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