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白衣姑娘 [6]
白衣女道:“我会查出来的。”
汤十郎正欲转身离去,白衣女长袖一挥,弹身拦住他的去路,道:“你还没有对我说,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?”
汤十郎道:“你说的哪个姑娘?”
白衣女斜睨着汤十郎,俏嘴稍动,道:“夜里,你们两人那么要好地抱在一起,我当然问的是她了。”
汤十郎心中想:你承认夜里进入左家废园了,其实你就是不说,我也已经猜到是你了。
他淡淡地道:“姑娘,这对于你寻找你的爱人,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吧!”
白衣女道:“可是我要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呀!”
汤十郎道:“如果我不告诉你呢?”
白衣女淡淡地道:“我就不让你走。”
汤十郎少年气盛,闻言冷笑,道:“姑娘这是威胁?”
白衣女道:“不是,而是我要知道的事情,我便一定会知道。”
汤十郎道:“你今天怕要失望了。”
白衣女浅浅一笑,道:“普天之下,你是不是令我失望的第一人,还没有确定,我相信……”
汤十郎道:“你最好相信我是个不受威胁的人。”
他转身往另一方向走,双足入雪半尺深,显然已施出轻功了。
白衣女未动,她只不过一声喟叹。仅只这么一声喟叹,斜刺里衣袂飘动,只见两团黑影,宛如两只坐山苍鹰一般,直往汤十郎罩过来。
两个黑影尚未到,丝丝锐风已及身。
汤十郎暴吼如虎,错步甩袖,手中布袋疾抡,人已闪在三丈外,只不过他刚站定,左右两面已分别站了两个人,两个女人。
汤十郎抬眼看,却见这两个女人一老一少,老的手持拐杖只有三尺那么长,乌黑发亮,那是钢制的。
这老婆子满头灰发,面貌端正,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儿。
那少女长得十分黑,黑得皮肤发光,一双大眼睛宛似一头黑猫的厉芒,她的面皮不动,脸上已显出一对梨窝半分深,一口牙齿似白玉,只可惜鼻梁有些塌。
这两人堵住汤十郎的去路不开口。
白衣女子开口了:“如果你对我说出那位姑娘是谁,我就让你过去,否则,你怕是……”
汤十郎不等白衣女说完,一声冷笑,道:“姑娘,我说过,我讨厌被人威胁。”
白衣女道:“我仍要知道那姑娘是何人!”
汤十郎道:“你可以去问她啊!”
白衣女道:“我要你告诉我。”
汤十郎道:“姑娘,你有些欺人太甚吧?”
白衣女道:“你很固执嘛!”
汤十郎不示弱地道:“你也一样。”
白衣女白袖一甩,道:“你今天就别走了!”
汤十郎一怔,只见那黑姑娘双手一错,“忽”地一声直往汤十郎的怀中撞去。
与此同时,那灰发女人横拐平扫,一招拨云见日,拦腰就打。
汤十郎双臂暴展,拔空而起三丈余,指风拐声就在他的身下疾速越过,却闻得白衣女抚掌道:“这招强渡关山还可以!”
汤十郎心中一怔,这白衣女怎知道这招名叫强渡关山?
只不过他已无暇多想,因为灰发女人的钢拐就快沾上他的背了。
汤十郎不及多想,左臂下撩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响,他已把钢拐拨歪三尺,左足旋踢,硬把黑姑娘的攻势逼退。
白衣女又抚掌道:“这是苍龙戏水,颇见功夫。”
汤十郎又吃一惊。这光景,他最好是尽快拔腿走人。
他的念头甫起,人已再次腾空,五个半空心跟头不落地,他已往竹林外飞去。
灰发女人与黑姑娘就要追,白衣女却平淡地道:“你们别追他了。”
灰发女人回身道:“小姐,怎可让他逃走啊?”
黑姑娘也叫道:“他不给小姐面子,要他好看!”
白衣女道:“他会回来的,他娘不是在废园吗?”
灰发女人道:“小姐,咱们就在这儿等他?”
白衣女道:“不,回去吧。”
她走得十分轻快,刹时间三人消失在矮林的另一面,着实令人费解,因为那个方向是没有人烟的。
汤十郎奔上桥,踩着雪过了河,他回头看,不见有人追来,心中落下一块石头似的,道:“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怪女子,还有……”他引颈再回头瞧,又自语地道:“她们是不是鬼怪呀,那个白衣女子……”
汤十郎提着布袋往城中走去,他突然担心左家废园里住的桂氏母女两人了。
那白衣女为什么要问桂姑娘的姓名?汤十郎实在想不通为什么。
他一辈子也想不通,就因为想不通,他才替桂月秀担心。
汤十郎已经看到顺天府城墙了,就在这时候,远处传来鸟叫声。
不是真的鸟叫,是人学鸟叫。
汤十郎对于鸟声是很清楚的,他精于鸟叫。
现在,他就明白这鸟叫声是人学的,而且学得并不怎么样像。
转了个弯,他看到一个人,一个手中空空如也的老者,这老者口中正学鸟叫。
这个老者对于汤十郎而言,几乎就是老朋友了。
汤十郎还未开口,那老者已抚髯大笑,道:“啊哈,是你呀,多日不见了嘛。”
汤十郎上前抱拳,道:“十多日不见了,你老安泰?”
老者笑道:“一场大雪冻不死,我老人家够安泰。小哥呀,是不是缺少银子花了?”
这老人,正是两次“输”给汤十郎银子的老人。
老人真亲热,上前拉住汤十郎的手,笑眯眯地道:“小哥呀,你这是进城吗?”
汤十郎笑道:“老人家,你猜对了,我这是进城去办些日用东西,粮米肉炭,今年冬天好像特别冷呀!”
老人道:“你的银子够花吗?”
汤十郎道:“你给了我不少银子,这个冬天没问题。”
老人道:“那点银子算不了什么,那也是输给你的,不是我给你的。”
汤十郎涎脸一笑,道:“那与给是一样的,我老实对你老人家说,我驭鸟,确实动了点小手脚。”汤十郎说着还微微的脸一红,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