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[1]
李双喜万念俱灰。
本来他雄心万丈,想离开中原到塞外或西域去创一番事业。
但自披汤尧废了武功,藏宝也都被白芝骗走了,一切都显示他今生的希望已绝,活着也是受罪。
此刻他在一个荒山小径旁的野铺子处停下来。
这儿只卖粗劣简单的饮食,如面条、大饼、馒头、炒饭和卤菜等等,有钱也吃不到美味。
一对老夫妇里里外外忙豁着。
老人道:“贵客吃点什么?”
李双喜道:“什么都成!”
老人眼一瞪,道:“什么都成?不见得吧!”
李双喜道:“什么都成,只要能填咆肚子就行了!”
“那么我们给你锅粑吃也成吗?”
李双喜坐下来,抹抹额上的汗,道:“成!”
老人道:“吃锅粑你也忖费吗?”
“付!”
老人又看了他两眼就走了,但停了一会端上来的却是一盘慢头,一大盘猪头肉。
李双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这工夫又有个老人缓缓地下了马,蹒跺着走近,道:“小二,把马牵去加料饮水,小二……”
老人眼一瞪道:“小二没有,有个老二在此!”
这老人冷冷地道:“把马牵去上料!”
野铺子老人道:“你自己没有长手?对你说过没有小二,只有我这老二,老二为你去喂马?真他奶奶的不知愁……”
这老人目蕴凶芒,跃跃欲上。
可是他凶芒一敛,只好自己去作,要是退回一个月前,他一伸手就能把这老人捏篇,现在是不成了。
那知野铺子老人道:“老家伙,你的目光显示你不是个好东西!”
老人一边喂马一边道:“的确不能算是好人。”
“不是好人就没有好下场!”
“怎么?你知道我是谁?”
“你又能是谁?是好样的会落得如此狼狈?”
“你……”老人冷峻地道:“退回一个月之前……”
老人道:“只可惜退不回一个月之前!”
“怎么?你知道老夫是谁?”
“知道又如何?”
“说出老夫之名,会震破你的耳膜。”
“不会!你不是那个成年累月穿白袍,如丧考妣,只是少一根哭丧棒的麦高吗?”
老人一惊,呐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他被李悔废了武功之后,处处小心,不愿被认出来。
因为被认出他的身分是很丢人的。
可是今天他太累了,心情也很恶劣,所以对这野铺子的老人发起牢骚来了,那知在此亮自动真不是个地方。
第一、李双喜就在另一边桌上吃馒头。
闻言一惊,但他立刻低头吃皈。
他不知道“白袍老祖”怎么会和他一样失去了武功。
谁有此身手废了他的武功?
一个高手,一看被废武功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。
麦高道:“老小子,原来你不单纯!”
“老夫要是有你神气,会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卖狗食?”
老头子不但骂了麦高,连李双喜也骂上了。
“老小子,你怎么骂人?”
老人道:“我要是火气来了,还要揍你一顿!”
“你老小子一定有点来历!”
“只有了点点吗?哼……”蹒跚走开照料生意去了。
其实这儿的客人只有麦高和李双喜二人。
麦高道:“老小子,给我来一碗大卤面!”
老人也没吭、就叫老伴做大卤面。
李双喜边吃边偷看麦高。
明眼人一看便知,他是失去了武功,精神涣散。
李双喜心想,连麦高这等高手也会失去武功,自己也就算不了什么了!奇的是,这野铺子的老人居然能认出他。
这有点邪门吧!”
要是野铺子老人不是武林中人,绝不会知道他,即使知道,一个普通老人敢那么和他交谈吗?
不一会老人端上大卤面,道:“麦高,怎么回事?你一脸的榻气!”
麦高道:“岂止有媚气,简直是倒了血媚!”
“是怎么口事?”
麦高道:“你他娘的不亮出身分来,我会告诉你?”
“不说就算了!反正你这老小子一生没干过好事,报应不爽!”
“放屁!”
老人道:“姓麦的,你有什么打算?”
“我有什么打算?”
“如果你找不到养家糊口的工作,我倒是可以代你想想办法。”
“你还有什么好主意?”
“话可不能这么说,好坏总是个工作,一个月十两银子,一年下来一百二十两,年终花红赏十两,这收入可观极了!”
一百二十两银子,麦高给小费也不止此数。
但一个人要是真的老来失去了武功,这工作大概也不算太差了。
麦高边吃边道:“你会有什么好工作?”
“养猪,你只要一天喂三次猪,猪栏的猪粪满了,你就挑到田里去,大约十天挑一次,也累不着,只是味道差点……”
“老贼,你敢消遣我?”
老人道:“干不干在你,像你这把年纪,武功尽失,还能干什么?就是到勾栏去当大茶壶,人家也嫌你老态龙钟,手脚不够俐落呀!”
麦高把筷子一摔,丢了一块银子拉马就走。
老头笑笑,心道:“你就没有这个年轻人聪明。”
麦高上马缓缓驰去,身子佝偻在马上,往日雄风完全消失了。
李双喜付了饭资要走。
老人道:“慢着!”
李双喜道:“老人家有何吩咐?”
老人道:“你是不是和麦高一样,不久前也有一身武功?”
李双喜一惊,叹口气道:“是的,老前辈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李敢。”他的反应极快,本名怎可说出来?”
“没听说过你这名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