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神珠天宫 [10]
只听那女人冷笑一声道:“要杀就现在动手,待会儿只怕没有机会了?”
上官池似想不到她居然敢出言顶撞,不禁气得须发竖起,左腿一抬,陡然欺到那女子身侧,怒道:“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吗?”
那女人仿佛有恃无恐似的,轻声笑道:“请池老动手吧!”
上官池大喝一声:“好!老夫就先杀了你,再向教主陪罪!”左掌一举,向她“天灵”拍去。
他数十年精纯修为,功力何等深厚?左掌才举,惊风应手而出,这一掌又是近身而发,且是袭击的“天灵”要害,漫说劈实,就是被掌风扫着边缘,也非筋断骨折,当场送命不可!
但那女人似把生死之事,看的十分淡然,眼见他举掌劈向自己“天灵”要害,却是不稍门让,面无惧色,仍自那么气定神闲的安然卓立,似乎没有看到十样。
就在他掌力快触及她“天灵”之际,神蛛教主忽然脸色一变,沉声喝道:“上官施主掌下留情!”
上官池虽存杀她之心,但对神蛛教主却也有所顾忌,此刻见他出言阻止,只好立收掌势,当下气冲冲地说道:“适才钟鼓鸣警,大概又是什么人找上门来了,教主听信她妇人之言,弄得内敌未除……”
他似是觉出以下之言,不好再讲下去,倏而住口不说。但一双神光,却凝视在神蛛教主的脸上。
病弥勒阴阴一笑,道:“上官施主请放心,‘耸云岩’虽然不是龙潭虎穴,‘天蛛宫’更没有铜墙铁壁,但也不是任人可以来去的,我就不相信中原道上,还会有胜过‘双仙’‘二友’的人物?”
话到此处,突然一顿,一双凹眼内,射出两道慑人的冷电,望着那女人说道:“本教主虽然有心饶恕他们,但天意使然,丝毫不能勉强,对于眼下之事,你一番心血算是白废了!”原来他对管云彤、瀛壶钓翁的一身武功,甚是钦佩,觉着杀之太可惜,是以那女子在他将要得手之时,突然出来发话阻止,他便心动念转,停下来,想借那女人的三寸妙舌,将对方两人说服,收为己用,故而他对北怪提出异议,竟敢不予采纳。
但适才钟鼓鸣警,知道又有强敌上岩而来,而眼前两人能否说服,殊无把握,既令能够说服,也不是三言两语,一时半刻可以做到,情势所迫,不得不改变主意,尽快把眼前两人除去,以便合力对付外来强敌。
那女人似是早已看透他的心思,闻言丝毫不觉意外,当下只说了声:“教主情非得已,难妇岂敢妄行阻扰?”径自侧身移步,直向门外走去。
管云彤望着她走向门外的背影,心中忽然一动,暗道:“这女人口口声声自称‘难妇’,想必是神蛛教中人救过她的危难,因而托庇在神蛛教下,而云姑娘两月之前,生擒冷桂华,中途被人劫走,这女人莫非是她不成?……”
想到此处,不由发话高声叫道:“想不到门外教之中,还有芳驾这等菩萨的慈悲人物,芳驾要否转过身来,让管某见识见识?”
那女人似是感到在眼下这等当口,不愿见示本像,闻言头也不回,边走边答道:“咱们总有见面的时候,但不知阳世之间,还是阴曹地府?”
她仿佛有满腹的伤心往事,几句话说得音调凄枪,语意哀惋,听的人徒兴黯然之感,她话一说完,人已出门去。
这不过片刻间的事,她走出门外的身影一消失,那鸣警的钟鼓又频频响起,敢情是事态十分紧急,只听钟鼓齐响,疾疾不绝。
病弥勒、矮佛、上官池三人,听得这待急促的钟鼓声响,同时神色大变,病弥勒忽的侧脸对矮佛说道:“赶快出去看看,量情行事,能战则战,不战则守,在未得我信号之前,不要转来此地!”
矮佛合掌应是,肥躯转动,去到殿门口,向那一字排开,堵门面立的九个黄衣僧人道:“天禅、天籁、天寂你们三人站出来!”
当门正中而立的三僧,应声走了出来,各自横捧方便铲,合掌当胸,躬身施了一礼,垂首而立。矮佛又向那伫立在原地的六僧道:“未得教主我的令谕,不论是教中弟子,或是外来之人,擅入半步,一律格杀……”
忽的脸色一沉,厉声接道:“如有一人闯进门来,定按教规,重惩不贷!”说完,带着天禅、天籁、天寂三僧,匆匆出门而去。
矮佛带着三僧一走,病弥勒立时响起一声慑人心魄的桀桀怪笑,望着上官池问道:“眼前两人不知上官施主选定哪一个……”
上官池干咳一声,接道:“教主但请出手,我是肥瘦不拘,老少咸宜,随便哪个都可以。”
病弥勒冷笑一声道:“上官施主既然不拘口味,那本教主就要择美而食了!”说完,一步一顿,向右边的管云彤逼去。
上官池望着病弥勒蓄势向管云彤逼近,低头看了手中的宝剑,暗道:“当前两人武功,管云彤要高出瀛壶钓翁,神蛛教主择强而斗,他是否小觑自己不说,但自己如要用兵刃搏杀敌人,那可是太不光彩……
此念一动,忽的转身走到门口,将宝剑交给最右的一个和尚,道:“这东西老夫用不着,你暂时替我拿着好了!”
和尚伸手接过宝剑后,他才故意背负双手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缓步向瀛壶钓翁走去。
管云彤与瀛壶钓翁,早已调息复元,并早已思得对敌之法,知道眼前两敌,功力深厚惊人,硬打硬接,只怕难挡全力一击,暗忖硬拼既然不可,便只有避重就轻,设法游斗,待对方真力稍减后,再全力与敌人作生死一拼,如仍不幸毙命敌手,那也是技不如人,心甘情愿了!
两人心中早已有打算,是以眼前病弥勒、上官池蓄势欺近,丝毫不觉紧张,双眼凝神,随着对方的欺进之势,一步一趋也缓缓后退。
病弥勒孤云和老怪上官池,都是久经大敌的人物,那能看不出两人的心机,不由暗声笑道:“殿内虽然宽敞,也不过十丈大小,我看你们能退到哪里去?”当下互相交了个眼色,似乎浑然不觉的,一步步慢慢逼进。
这四人两对,就这么慢慢彼退此进的僵持了一会工夫,管云彤、瀛壶钓翁两人,已然快退到靠近石壁,但因强敌当前,无暇顾虑到此,是以浑然不觉。
忽听上官池哂笑一声,道:“你们回头瞧瞧,看还有没有退路?”
此话一出,两人有如醍醐灌顶,不自主右腿向后一挥,脚触右壁,两人同时大吃一惊,后无退处,看来只有舍命一搏了!只是……”
一念末了,管云彤脑际忽闪灵光,忖道:“单打独斗,对方高一等,但我们如能合力使用,敌人也不一定承受得起。”
闪念及此,不由哈哈一声大笑,道:“你先别得意,先接咱们两掌看看……”
话未说完,人已迅快无比的横挪四尺,到了瀛壶钓翁的身后,当下收好银箫,贴壁而立,左手扶住瀛壶钓翁肩头,右掌抵住他命门,将全身功力,循臂传导过去,接道:“钓翁,先给他一掌试试!”
他这等出乎意外的举措,不过一刹那之间,待得话声落口,瀛壶钓翁顿感一股热流,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,不觉精神一振,右手甩下钓竿,就势举手挥掌,向上官池猛劈过去。
这时,双方距离,不过五尺远近,瀛壶钓翁掌势劈山,便有一股如山排海的劲道,带着强烈的啸风之声,雷奔电闪般的向上官池撞去。
病弥勒武学精深,见闻广搏,一看两人这般施为,就知这出手一击,凝聚了两人的功力,上官池修为再深,也难招架得住,不由大吃一惊,忙声叫道:“上官施主快退……。”
话尤未了,但闻一声暴响,上官池一个瘦小的躯体,被震的“蹬、蹬、蹬……”一连后退了七八步才拿桩站隐。
原来上官池由于距离过近,一时计不虑此,出手硬接了一掌,他功力虽较对方任何一人深厚,但也挡不住两人合力一击。
两人一掌击退强敌,精神不由大感振奋,瀛壶钓翁长眉转动,目视神蛛教主大声喝道:“你站着干什么?何不施出你自命不凡的西域绝学,也来试上一试?”
病弥勒冷然一笑,道:“投机取巧,以二对一,亏你还有脸说话?”
瀛壶钓翁哈哈一声调笑,道:“就凭你们这种邪门外教与穷凶恶人,也配讲武林规矩?江湖过节?只怕三尺童子听了也要笑掉大牙!”
这几句话,骂的尖酸刻薄,直把个神蛛教主气得全身发抖,钢牙暗挫,但他可有自知之明,以一对二,绝难为敌,只瞪着一双快要喷出火的凹眼,望了望瀛壶钓翁,转头向上官池瞧去。
上官池虽被两人隔体传功,合力一掌震的“蹬,蹬”后退,但只不过血气翻涌,内腑并未受伤,他修为深厚,就两人说这几句话的工夫,业已暗中提气,调息复元,当下略一沉忖,便已思就破解之法,面向神蛛教主道:“教主,你我分进合击,看他们能支持几个回合?”说完,提气行功,径向左面欺去。
病弥勒暗道:“这法子倒是不错。”当下如斯响应,从右面欺身而上。
就在两人左右欺进,举势待发之际,那鸣警的钟鼓之声,陡然大作,但听钟声鼓响,交相合鸣,并在钟鼓音响中,挟带着怒叱暴喝之声,且是愈来愈近,听去已离殿门不远。
管云彤眼见两人左右欺来,正在大感焦急,现下一听钟鼓声响,心头不觉一宽,低声说道:“钓翁,赶快储势发掌,别让他们欺进身来,只要能再支持片刻工夫,你我也许……。”
一语未毕,忽听病弥勒一声大喝,道:“就是天塌下来,也要先把你们击毙掌下!”举手一掌,猛劈过去。
他这里刚一出手,上官池也双掌平胸推出,他早已势满待发,此刻又是全力出手,但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强猛掌风,浪涌过去。
瀛壶钓翁虽然明知自己两人功力较对方稍逊,一掌接实之下,可能立判生死,但在眼下这等当口,也不能不舍命一拼,就在两人出手的同时,也自双手猛分,以十二成劲道,硬接击来的掌势。
这种内家真力交打,一点取巧不得,四股力道凌空一触,瀛壶钓翁立感心头大震,血气翻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