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狂用灵丹难逆浩劫 [3]
俏郎君接过杯子一看,乃是半杯黑漆漆泥浆也似的浓浆,又是从公孙楚喝过的杯子里倒出来的,并且还有怪味,看了已经恶心,可是因为另有用心,不能不顺着公孙楚的意思去做,以免无所作为去公孙楚的欢心,只好屏住气息,勉强喝了一口。
这一口茶入口,不只是奇苦非常,并且怪味冲刺得反肠倒肚,若不是事先屏住气息,竟几乎立刻便吐了出来。
公孙楚却不断的的连声催问:“滋味如何?”
俏郎君只好忍住难受,陪笑说道:“果然不同凡俗。”
公孙楚听了,好不高兴,一拍俏郎君的肩头说道:“知我者,莫为小兄吗?我于今始有同好矣!”
接着便又告诉俏郎君说道:“很多俗人,都不解老夫此茶妙处何在?竟因此与老夫反目,你说岂不气人?”
公孙楚刚刚说到这儿,他那家人,又把点心送了上来,一盘一盘地,竟有二三十样之多。
公孙楚便又殷勤万分在让俏郎君道:“来吧!请随便先用点儿,解解饿吧!这都是老夫亲自设计调味的,你吃吃看,看味道如何?”
俏郎君刚才吃过茶的苦头,听说这些点心又是公孙楚自己设计调味的,便愁着不如道又是个什么怪味儿。因此那敢仲手去取?只说:“晚辈现在还不饿,老前辈不必客气。”
俏郎君话才出口,公孙楚便跳了起来,瞪着眼睛叫道:“什么着?小兄,你是看不起老夫,是不是?”
俏郎君见了,无可奈何,只好伸手取起了一小小的糕来,放进口中,本想闭住气息,整吞下去,敷衍一下。
那知入口之后,竟是芳甘无比,并且把刚才所饮的苦茗恶味,完全解掉,这才放下心来,极口夸赞了一番,又吃了一两块。
公孙楚笑得好不高兴,说道:“小兄既然吃着好,干嘛专吃那一样,每样都尝尝不好吗?”
俏郎君听了,虽然怕再吃到什么怪味儿来,可是又不敢违拗,只好顺着公孙楚的意思做了。
吃到后来,这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,那二三十样点心,竟无一不芳美可口。
不过二三十样点心这一下肚,早已饱涨不堪,因此不由的一连打了两个“嗝”儿。
公孙楚笑道:“吃多了吗?不要紧,老夫陪际喝几杯消消食好了。”说着便紧催家人,赶快开席。
俏郎君听了,暗自惊道:“这一下可糟糕了,怪不得没有人敢跟他交朋友呢?这样的待客之道,那里是什么殷勤,简直就是要人家的命嘛,酒席再开将出来,我看我今天是非被撑死不可了。”想到这儿,眼看着杯盘罗列,业已布满了一桌,心中好生作慌。
而公孙楚又已举手相邀入席,说什么:“你我一见如故,随茶便饭,别埋怨老夫怠慢才好。”
俏郎君心下虽然作慌,但那敢推辞,只好无可奈何地入了席。
公孙楚亲自把盏,替俏郎君满斟上一杯酒,笑着说道:“来吧,先干一杯,算是老夫对小兄的敬意。”
俏郎君一想不妙,连忙说道:“晚辈量窄,老前辈原谅。”
公孙楚又瞪起眼睛来说道:“小兄这是看不起老夫吗?”
俏郎君陪笑解释道:“晚辈何敢,只望能容晚辈慢慢饮用。”
公孙楚道:“便这第一杯,你总不能不喝啊!”
俏郎君不敢再说什么,同时看着酒杯不大,闻着酒味不恶,也就只好举起酒杯,向公孙楚照了一照,说道:“晚辈遵命。”说着一饮而尽。
这一杯下肚,那还了得,立刻像一团烈火也似的,在腹中烧了起来。直烧得俏郎君心如刀绞,涕泪齐下,甚至连尿都要忍不住似的。
可是公孙楚却目如无睹,又替俏郎君把空杯斟满,要俏郎君再干一杯。
俏郎君一想:“这样下去,十成有九成非丢掉性命不可。”
心里一急,也就急出了个主意,打算“三十六着,走为上着”。便乘着真的尿急,忍着苦,装笑向公孙楚说道:“这酒果然极好,不过晚辈一时之内急,想先告个便,再回来奉陪老前辈畅饮如何?”
公孙楚不知俏郎君用意,便指派家人,带领俏郎君前往。
俏郎君既已存心逃走,当然不愿意有人伴着,所以在走出大厅,问明处所之后,便把那人支开,自去方便了一回。转身出门,正打算相准无人,好拔步逃走之际,突然听到身后发出“咯”儿一笑。
俏郎君回头看时,便看到一个貌虽中人,但一张圆圆的脸,倒还长得相当甜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,在脉脉含情地直看着自己憨笑。
俏郎君不有立刻逃走,且又不便老是看着人家大姑娘,因此只好转身再向大厅上走去。
那知还没走上两步,又觉得有人在身后拉了一下,回头看时,可不还是个大姑娘。连忙退后一步,说道:“你……”
大姑娘却不待俏郎君再说下去,便截住说道:“你现在就回去,能受得住我爷爷的纠缠吗?”
俏郎君闻言怔住。
大姑娘又笑着说道:“我这里有一块‘醒酒石’,你带却含在嘴里,可以干杯不醉,等你把我爷爷灌醉了之后,我再找你说话。”言毕,便递给了俏郎君一块小如弹丸似的石头,嫣然一笑,掉头自去。
俏郎君接石在手,心中好生诧异:“这姑娘是谁?照她称呼公孙楚为爷爷看来,当然是公孙楚的孙女儿,那为什么又要给我什么醒酒石呢?这可靠吗?”
俏郎君正自不解,公孙已又赶了出来,说道:“小兄,快来吧!酒菜冷了,便不妙了,老夫还要敬你三杯呢!”
眼瞅公孙楚不见,便把醒酒石含入口中,入座之后,便拚着性命不要,喝了下去,举杯向公孙楚一照,先自说了声:“干。”
公孙楚笑着道:“好!这真痛快,老夫真恨相见太晚哩!”
说着便和俏郎君干了杯。
俏郎君这一杯下肚,这才心定了下来,因为那醒酒石果然奇妙非常,那么烈性的酒,喝在口中,竟如淡水一般。
俏郎君心一定,胆便壮更生,立刻对公孙楚笑着说道:“晚辈借花献佛,也回敬老前辈三杯如何?”
公孙楚拍手欢笑,连声说好。三杯过后,又要敬俏郎君再干三杯。
俏郎君有心要把公孙楚灌醉,当然正合心意,并且又设词换了大杯,觥筹交错,那消多久,公孙楚便已眼睛发了花,舌头打了卷,手捧酒杯。摇摇幌幌地,咧着一张大嘴,直叫“痛快”。接着颓然醉倒,呕吐狼藉,自有家人去扶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