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飞枭传书 [8]
话犹未了,人已展开身形,疾奔而去,薛、蒲两人尾随而行。
三人脚程轻快,无我大师路径又熟,兼程急赶之下,两千多里的长途,七日时间,已然赶到耸云岩上,适好解救了管云彤与瀛壶钓翁的危难。
此番经过写来漫长,蒲逸凡讲起来也费了两个时辰,癞叫化待他话一落口,接着说道:“要饭的自知本钱不如你们,当时要强着跟来,怕你们心有顾虑,是以偷偷跟踪赶来,总算要饭的没有白跑,一把火烧的他们心神大乱,顾此失彼……”
管云彤忽的哈哈大笑,朗声接道:“要不是齐帮主一把火,只怕我们早已阴世作鬼,论功行赏,齐帮主可算得是第一位大功臣。”
无我大师抬头看看天色,但见月正中天,流辉大明,再低头一瞥薛寒云,只见她气色已慢慢开始好转,当下探手入怀,摸出一个翠绿瓷瓶,打开瓶盖,倾出一粒鱼眼大小的药丸,递给管云彤道:“管施主,你先把这药替薛姑娘服下,待会把她穴道解开,以她本身的精纯内功,再调息一阵,便可复原了。”
管云彤接过药丸,蹲下身子,两指运力,挑开她的牙关,喂入口中。
要知她服下药丸,乃无我大师穷数十年心血,采集多种灵药提炼而成,虽无起死回生功效,但对疗伤去毒,恢复体力,却是奇妙无比,薛寒云那等苍白的脸色,片刻之后,竟自立转红润,形如常人。
管云彤目睹此情,知道药力已生效用,立时出手,解开了“昏”“睡”二穴。
薛寒云内功本极深厚,经过两个时辰的昏睡,激动的心情,早已平静下去,再经服下灵药,耗损元气已然恢复大半,此刻穴道一解,便挺身坐了起来。
她睁开眼睛一看,但觉五个人十道目光充满关怀的,齐齐投向自己,挺身站起来,正要开口说话,忽听管叔叔道:“云姑娘,你先运运气,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?”
薛寒云如言略一运气,只觉气血流畅,百脉舒适,当下说道:“叔叔不用担心,云儿完全好啦!”
无我大师扫掠了几人,忽的眉峰微皱,肃容说道:“薛姑娘既已复元,贫僧有一愚见,不知诸位是否赞同?”
大家见他说的神色庄重,不由同声答道:“大师既有高见,我等唯命是从!”
无我大师道:“敌方实力虽然强大,但武功杰出者,不过正副教主及北怪三人,合我们眼下几人之力,足可一拼,与其留待日后,不如早作了断……”
癞叫化怪笑一声,接道:“老和尚高见不错,打铁趁热,我们现在就走如何?”
管云彤道:“既然如此,管某就先行带路了!”
儒衫飘飘,循着来路,径向耸云岩疾奔而去。
星河耿耿,银光满天,管云彤等六人,趁着当空月色,翻山过岭,越峰渡涧,奔行了约莫两个更次,已赶到耸云岩下。抬头望去,但见晨星寥落,晓色朦胧,原来这时已是翌日凌晨时分。
管云彤首先收住脚步,心中暗自想道:“岩上峰下,相距千丈,登峰途中,关卡重重;此刻天刚露晓,视觉模糊,敌人若隐身暗处阻截,那可是防不胜防之事。”
想到此处,不禁回顾紧随身后的无我大师道:“大师,现下天未大亮,敌暗我明,不知是仍循正路,明着闯关上峰?还是另觅隐径,潜行上岩的好?”
无我大师略一沉吟,答道:“潜行上峰虽然较为隐密,但我们路径不熟;而且,神蛛教门下弟子众多,正路既没设有明桩,别处也难保不伏暗卡,贫僧之见,还是以明路上峰为宜。”
说着掉过头来,微询的扫掠了身后的瀛壶钓翁等人一眼,问道:“不知几位意下如何?”
薛寒云心切师仇,早已恨不得腋生两翅,飞上岩去,寻敌拼命,为师报仇,听得无我大师之言,立即接口说道:“大师说的不错!”
忽的一瞥蒲逸凡,接道:“蒲兄弟,我俩先行开路怎样?”
不待蒲逸凡有所表示,人已娇躯闪动,掠过无我大师,抢到管云彤前面,当先上峰而去。
蒲逸凡怕她躁进有失,那敢稍事犹豫,当下纵身而起,紧随着她身后而行。
在六人想像中,岩上前夜为自己一行间的天翻地覆,此刻必然加强戒备,防守森严;上峰途中,一定会遭遇到强烈的阻截和凶狠的拦击,是以无不凝神蓄势,小心翼翼地探索而上,那知登高五百丈,已然到达峰腰,不但未遇拦截,就连一个人影也没发现。
这一来,不单是涉世未深的蒲、薛二人心中犯疑,使管云彤、癞叫化、瀛壶钓翁、无我大师这四位经多见广的老江湖,也自忐忑不安起来。
管云彤突然提气轻身,连着几个疾跃,越过薛寒云,右臂一伸,止住几人前进之势,极耳目当前打量了一阵,回过身来,望着无我大师道:“敌人桩卡尽撤,埋伏俱无,大师可看出……”
话犹未了,忽听癞叫化哼了一声,接道:“如果要饭的猜得不错,魔子魔孙们只怕早已逃之夭夭了!”
他行走江湖数十年,阅历丰富老到,一路上行来未遇拦截,想到自己放火之事,暗忖敌人房屋既毁,此处已无法存身,衡情度理。故有此说。
薛寒云听得猛然一怔,疑窦丛生,满脸迷惘地望着癞叫化,茫然的说道:“老前辈见识深远,料敌如神,只是其中道理,晚辈好生难解!”
要知癞叫化前晚放火之时,她已身受重伤,昏迷的不省人事,是以对岩上房屋被毁之事,一点也不知道。
癞叫化哈哈一笑,正要开口答话,瀛壶钓翁已抢先说道:“齐帮主衡情判断,十分正确,不过敌人机谋诡诈,奸狡巨猾,唯恐万一有诈,我们还是上岩看看的好!”
他乃老成持重之人,遇事小心谨慎,虽已觉出癞叫化所料不差,但仍自存有怀疑。
薛寒云突然冷笑一声,道:“跑了和尚跑不了庙,纵然人去‘楼空’,也得伐木连根,把窝点毁去,免得他去而复返,又据此为害!”
说完展开身形,抢先向上疾奔。
管云彤等见她既已抢先前奔,也只好随身跟进,一时但闻衣袂飘风,嗖嗖……连响,各自展开脚程,衔尾而上。
耸云岩突悬峰巅,高达千寻,六人虽然脚力绝佳,沿途也并未受到阻碍,但登峰到达岩上,已是阳光耀眼,日上三竿的午前时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