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织笼猪猪 [3]
玄都骇然动容道:“可惜,可惜,夔门三峡功败垂成,贫道极感扼腕!”
申屠怀远诧道:“莫非玄都掌门对邢无弼也有不满之意么?”
玄都上人摒退门下,欲言又止。
申屠怀远会意,立命随行之人退守殿外。
玄都上人道:“前次邢无弼来青城实有鹊巢鸠占之意,但因贫道及十二观主龙虎双卫显露了几手本门绝学,是以邢无弼投鼠忌器,知难而退,但不可不防,贫道窥知邢无弼驭剑伤人之术已参悟了七成,尚难至收发由心上乘境域,是以邢无弼潜入无非为了夺取青镡剑而已!”
申屠怀远心神一凛,面色微变。
玄都上人紧接着又道:“贫道并非轻视施主,端午之会邢无弼必然来到,施主若须治以叛山之罪,势非动手不可,贫道忝属束手,无法作左右袒,若施主无法胜他绳之于法,一世英名恐将付之东流?”
申屠怀远面色异样难看,道:“老朽已有制他之策,只要掌门人不作左右袒,擒他无异易如反掌!”
玄都上人道:“但愿如此,不独为施主幸,而且武林苍生亦额手称庆。”
忽闻殿外传呼道:“富春举人甘竹山来访,并言他追踪申屠山主来此索报兄仇!”
玄都上人及申屠怀远闻言同感一怔。
玄都上人困惑不解,道:“贫道从不识甘竹山其人,自称为向申屠施主索偿兄仇而来,施主定然相识!”
申屠怀远茫然摇首答道:“老朽亦不识其人,容老朽当面一见问明情由!”
玄都上人略一沉吟,道:“贫道忝属地主,怎可容客人登门生事,你我同出相迎如何?”
事到头来不由人,申屠怀远虽欣然应允,步出殿外之际,不禁忧心忡仲,怎么也思索不出与甘竹山有何怨隙,甘竹山之兄是谁,更茫然无知。
土墀青石箭道上负手凝立一个青袍儒生,三咎长发飘拂胸前,星目胆鼻,仪容端正,头戴一顶四楞方巾帽,背佩双剑,看来不过四旬上下年岁,神清气闲,凝望远山云飞,飘逸潇洒异常。
玄都上人趋前稽首含笑道:“贫道出迎来迟,甘施主见谅!”
甘竹山缓缓转面,目注玄都上人微微一笑道:“在下来得鲁莽,在下实因相寻申屠怀远索偿兄死之仇而来,事非得已,请勿见责是幸?”
申屠怀远立在玄都上人身后不远,闻言怒喝一声道:“尊驾与老朽陌不相识,怎言有仇?”
说时身影疾逾飘风一掠而至。
甘竹山哈哈朗笑道:“不错,阁下与甘某从不相识,但总认识雷音谷主吧!”
申屠怀无不禁脸色大变,厉声道:“雷音谷主与尊驾有何渊源?”
“雷音谷主乃甘某胞兄!”
甘竹山面色一寒,沉声道:“弟报兄仇有何不可?”
申屠怀远佯咳一声道:“此乃误会,令兄更非死在老朽手中!”
甘竹山哈哈狂笑道:“阁下未免善饰已过,矍门三峡家兄一片诚意,联手为防邢无弼兔脱,布设罗喉十煞阵,却被邢无弼乔装彭沛然遁去,但并非家兄之过,岂可诿诸家兄,彼此龃龉失和。
阁下竟与荀异联手狙杀家兄,家兄虽仅以身免,以返回寒舍后已内腑糜碎,伤重不治,在下受家兄之托,此仇不共戴天,焉可不报!”
中屠怀远一时之间无言可答,失悔自己不该痛心邢无弼逃失,经不起荀异冷言冷语迁怒于雷音谷主,如今大错已铸,只有分个强存弱亡,毫无善策。
玄都上人高喧了声无量寿佛,稽首施礼道:“甘施主,此非申屠施主一人之过,还有荀异等人,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,冤怨相报,何时可了!”
甘竹山道:“荀异已丧身在玉虚唐昊天青镡剑下,这一笔帐要算在申屠怀远头上,玄都道长不必为难,只要申屠怀远应允,在下可在山外一决生死!”
申屠怀远冷笑道:“既然如此,老朽岂能不成全尊驾心愿,你我另约时地如何?”
甘竹山面色一变,沉声道:“不行,甘某知你为了擒捕邢无弼,候端午之期邢无弼必不请自来,那时可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宣诉邢无弼罪状,绳之以法,但你不可低估了邢无弼,万一不幸丧在邢无弼无影鬼刀之下,甘某岂非愿望成空!”
申屠怀远不禁面红耳赤,恼羞成怒,大喝道:“拿下!”
立时中屠怀远身后四人撤出兵刃,穿空腾起。
玄都上人与申屠怀远疾飘开去。
只见那四条身形凌空疾翻,化为飞鹰攫兔,挟着凌空寒风向甘竹山凌空扑下。
甘竹山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笑意,忽振吭出一声激越长啸,身形潜龙升天拔起,不知何时肩上一柄长剑已撤出手外,寒风幻影过处,但闻惨嗥连声,四条身影倒撞跌下,腿股之间均划开一条血糟,腥红鲜血洒飞如雨。
申屠怀远不禁神色惨变。
更令人骇异的是甘竹山飘身落地,剑已还鞘,手中竟多出四人兵器。
这本是一刹那间事,甘竹山身手之快令人咋舌,啸声仍自在回旋不绝。
甘竹山将四把兵刃抛诸于地,大笑道:“你枉为一山之主,怎能让无辜送死甘某为免上门伤人之讥,故尔点到为止。”
玄都上人跨前一步,朗声道:“甘施主可否暂听贫道一言。”
甘竹山道:“在下洗耳恭听!”
玄都上人道:“诚为甘施主之言,申屠山主来到敝山无非念在邢无弼而已,不如两位均在蔽山作客,端午之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,若申屠山主不敌邢无弼,又何必甘施主伸手不可,倘申屠山主夙愿得偿,那时两位一决生死又有何妨!”
此刻却让贫道左右为难!”
甘竹山两道炯炯眼神注视在申屠怀远面上。
申屠怀远高声道:“令兄之死,虽咎在荀异,但老朽亦罪无旁贷,尊驾如接纳青城掌门之劝,老朽定在期后还尊驾一个公道!”
甘竹山略一沉吟,颔首道:“好,不过申屠山主,你要说话算话!”
玄都上人微笑道;“申屠山主乃一山之主,怎会轻诺寡信,何况还有贫道作证。”
甘竹山哈哈朗笑道:“在下自然相信掌门人,但万一端午之胡,邢无弼避不露面,那时申屠山主藉词推托尚未与邢无弼作个了断,在下又该何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