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织笼猪猪 [4]
玄都上人暗道:“此人委实难缠。”
当下笑道:“施主之言不无道理,让贫道问问申屠施主再说?”
申层怀远冷笑道:“不用问了,无论邢无弼露不露面,你我仍是决一胜负,如若食言,有如此树。”
说时已在地上拾起一柄铁剑,脱手飞出。
铁剑宛如灵蛇一般,望一株碗口大径白杨飞去,绕树三匝,只听申屠怀远大喝一声:“斩!”
白杨木立时断成三截,随着铁剑哗啦啦倒了下来,枝叶尘砂涌飞弥漫。
甘竹山哈哈大笑道:“高明高明,在下不辞浅陋,东施效颦献丑一番。”
亦抓起一柄长剑脱手飞出,力道劲猛,破空带出一片悸耳锐啸,竟比申屠怀远所断白杨远及丈外另一株树身而去。
剑近树身,突动一个转折绕树疾旋,劲道衰竭,当当坠地。
只见树身缓缓倾斜,似朽墙榻落,断成七八截满地滚落。
甘竹山抚掌朗笑道:“在下尚有要事待办,不愿叨扰,端午期前随时造访,在下并无请柬,到时望掌门人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。”
说时身形穿空飞起,去势宛如离弦之矢,瞬眼杳入蒙蒙碧绿叶中。
申屠怀远骇然猛凛,脸色铁青。
玄都上人视若无睹,命司客弟子领着申屠怀远等人前往安歇。
这一切均被邢无弼暗中瞧得一清二楚,不禁心头如压着一块重铅,渐往下沉。
此刻有几个问题令他忧心如焚,首为申屠怀远及甘竹山两人掷剑手法已练成驭剑心法三成火候,虽不能收回,但发必有中,假以时日必臻上乘境界,甘竹山竟比申屠怀远尤为高明。
这甘竹山是何来历?究竟是否为雷音谷主的胞弟?看来甘竹山不仅为了雷音谷主而来,尚另有所为?
玄都上人为何安排申屠怀远等人与自己等人同住在一幢宾舍内?莫非有什么深意在内不成?
相距端午之期仅短短十四天之久,自己何能潜心参悟驭剑伤人上乘绝学?否则自己无法稳操胜算?
他心中急燥不安,不由自主地向玄都上人居室走去。
只见玄都上人却立在静室门首合掌微笑道:“方才情景俱为邢施主目睹了么?”
邢无弼心中暗惊,道:“掌门人算准了在下来此有所请教?”
玄都上人微微一笑道:“自己人怎说请教二字,邢施主请!”
双双相偕入到,玄都上人道:“邢施主莫非胸中有所疑虑不安?”
邢无弼遂将胸中疑虑详告。
玄都上人道:“甘竹山不论是何来历,他是雷音谷主胞弟断然无疑,武林寻仇不限于兄仇弟报,为此贫道曾想到端午会期,邢施主对申屠怀远稳操胜算!”
邢无弼道:“在下如不能悟出驭剑伤人绝学,则无法断言稳操胜算?”
玄都上人道:“施主睿智,必然早有万全之策?”
邢无弼呆得一呆道:“邢某有依使令符驱使各大门派高手全力狙杀申屠怀远!”
玄都上人微微叹息一声道:“贫道想过,万一五大门派不肯听命于施主又将如何?”
邢无弼面包一变,愕然道:“在下看来五大门派绝不致于无视信符无上权威,掌门人未免杞人忧天太过了。”
玄都上人微微一笑道:“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,也许各大门派来此途中为人迫阻,无法在端午之期赶至咧?”
邢无弼脸色更是一变,只觉玄都上人并非过虑之词,大大有可能。
惊道:“掌门人定有所闻,不知有何人存心迫阻各大门派如期到达!”
玄都上人摇首黯然苦笑道:“那只是贫道猜测之词,也许是甘竹山,或为唐昊天,尚有天璇星君石中辉,总之施主结怨甚众,任何仇家都有可能。
未免他们其中之人猜透施主心意,只要延阻各大门派在端午之期未刻以后赶达,则他们目的也就达到了。
那时敝门庆会,是否如期举行?施主是否仍避不露面?否则施主将何以制胜申屠怀远?”
邢无弼不禁目呆口张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玄都上人人面色凝肃,缓缓接道:“是以贫道安排申屠怀远与施主同住一栋宾舍之内?”
邢无弼目中神光猛亮,精神一振,道:“掌门人莫非要在下暗算申屠怀远?”
“正是此意,但不可露出丝毫痕迹疑心到青城头上,更不可疑心到施主。”
说着长叹一声,玄都上面上如笼阴霾,接道:“此乃不得巳之
举,能否如愿尚在未知之数,即或能达目的,施主危难仍无法解决。”
就拿玉虚来说,即或唐昊天无法亲身前来,其门下六丁六甲,中不乏高手,与施主结有宿怨。
贫道所知的就有雷音谷主之师天际神龙钟离春,武林名宿天龙八掌舒长沛,乾坤七剑梅九龄三人,任谁一人博得青镡剑来到青城,不独施主无法幸免,翠云宫定罹血洗浩劫。”
这一来邢无弼真的战粟胆寒了,面现惶恐之色道:“掌门人记得一点不错,如此真陷入困境无法破解,但不知掌门人为何如此清楚?”
玄都上人暗骂邢无弼聪明反被聪明误,今日之败皆因狡诈心疑,不能以诚待人之故,淡淡一笑道:“贫道潜入玉虚略有所闻,施主是否认为贫道故作恫吓危言?”
邢无弼忙道:“在下并无此意,掌门人误会了,既然如此,暗算申屠怀远之计并不可行,事成反贻人口实,即或不露丝毫破绽,亦必指我邢无弼所为,事败画虎不成反类犬,容在下回房静思再作计议如何?”
玄都上人颔首答道:“施主智虑周洋,不难思出一万全之策!”
邢无弼立即告辞,惶惶然回至室内来回踱步沉思对策,只觉左右非是,除了以奇绝武功震慑群雄外别无良策。
他返回青城之前,一心以为可得令符之助使五大门派俯首帖耳听命,若有万一,则在酒食之间放置散功之药,当然不成之理。
但他绝未料到尚有唐昊天等为敌,如此则图谋恐将落空。
他也想到趁机溜下山去,逃之夭夭,从此不再露面江湖,四海之大何处不可容身?
邢无弼真能如此做,未必不是一个上上之策,但武林中人均有一项宁折不弯倔性,人死留名,豹死留皮,尤其是邢无弼感觉隐姓埋名比杀死他还要难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