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金鞍、银蹬、七怒马 [3]
那门儿不用武扬挽缰,即己腰身一杆,转头向着来处。
那几个灰衣大汉一个个面色如土,投下手中弩筒,拔腿就跑。
武扬连连冷笑,却并未去加以追赶.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来路,不过,自己的行踪如何被对方察知,他就想不透了!
武扬正注目那几个灰衣大汉仓皇而逃之际,突地座下怒马一声狂嘶、后蹄猛掀,接着,身后传来一声问哼!
武扬回头一看;那卖膏药的老者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,口鼻流血如注,胸膛处一个明显的马踢印,这一脚踢得确实不轻,武扬不用下马去看,也知道那老者业已完蛋了。
不过,那老头儿却是该死了,他手里还扣着几支袖箭,他原想背后杀人,谁知马屁股上像是长着眼睛,赏了他一个“下马威”。
武扬环扫一眼,再未发现面生可疑之人,于是向周围群众行了一个罗汉揖,扬声发话道:“各位乡亲父老,在下是外乡人,今日路过宝地,不知得罪了哪方朋友,在这里向在下施放冷箭,因此伤了路人。在下一直未曾动手,少时官府遇问,还请诸位父老作个见证。”
群众立时议论纷纷,有的仗义执言道:“我们看得清楚,这些人命与壮士无关。”
武场又连连拱手道:“谢谢各位,谢谢各位!在下因有要事在身,不克久留,这几位或伤或死的乡亲。虽非在下所杀,却由在下而死,在下将随身银子倾囊留下,麻烦各位料理后事吧!”
说着,自腰间解下银袋,策马而行。
武扬为了行藏败露,并且避免找无谓的麻烦,不敢在青川城中停留,从东门出城,却带马从西城而出。
西行约摸三十余里,路旁一座破庙,庙前有几个穿着破烂的丐儿,在那里搔身捉蛋晒太阳.武扬心中一动,勒马停蹄,翻身下了雕鞍。
那几个丐儿恍如未觉,连正眼都不曾瞅他一眼。
武扬心里有数,这几个丐儿绝非等闲之辈,必是帮中弟子。于是,上前双手一供道:
“敢问几位小哥在哪一舵令下?”
几个丐儿见有人盘“道”,纷纷抬起头来将武扬打量了一阵,内中一个年纪较长的丐儿站了起来,右手拇指扣住食指,其余三指往前一伸道:“成都分舵,转教宝号?”
武扬看懂了对方手势,笑道:“原来是史舵主令下的三结弟子,失敬,失敬!在下侠魂武扬……”
万儿一亮,那群丐儿霍地站了起来,一齐施礼道:“原来是武少侠.敢问有何差遣?”
武扬回了礼,知道那三结弟子在这群丐儿中居首,于是亲切地拍拍对方肩膀,笑问道:
“小哥儿如何称谓?”
那丐儿答道:“弟子小金儿。”
武扬笑容可掬地点头道:“好!今儿个在下要请你们哥儿几个帮帮忙,小金哥先派个人将我那匹宝马牵到庙后去,记住,别恶形怪状地,先理理它的鬃毛,冲着它笑笑,它就会乖乖地跟着去了!”
武扬说着.取下挂在鞍边的革囊,那革囊竟然沉重得很.小金儿一歪头.立即有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丐儿走过去接了缰绳.垫起足来理了理怒马的鬃毛一阵,又冲着怒马怪模怪样地露出黄板牙一笑,这才去牵动缰绳。那马儿似乎通晓人性.竟驯服地跟着那小丐儿走了.武扬这才一招手道:“进来吧!”
众人围了一圈坐下,武扬问道:“小金儿!这青川城中有多少哥子?”
小金儿答道:“有好几十哩!少庄主莫非有甚差遣?”
武扬接口道:“你听我说,派几个人分头在四门守住,如有行迹可疑的车辆出城,立即以最快的方法告诉我。”
小金儿点头道:“弟子马上去办。”
武扬又道:“还有,注意城中招商旅店,看看是不是有一股任臭的气味发出来。
小金儿瞠目道:“甚么怪臭的气味?”
武扬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,沉吟一阵,方道:“你可曾见过‘腐尸草’,死人堆里长出来的?”
小金儿点头道:“见过,可就是那种气味?”
武扬颔首道:“对的!在下现在正追踪一个魔头,他身上就怀着这种腐尸草,只要他落脚之处,必定会有一股怪臭之味发出小金儿站了起来,道:“弟子懂得了!……”
说着,向众丐儿一挥手道:“大家跟我走!”
一群丐儿走出庙外,小金儿又回过头来道:“武少侠。您那匹宝驹太惹眼,您得留点神!”
武扬笑道:“你放心!谁也别想牵走它。”
众丐去后,武扬打开了皮囊。
怪不得那样沉,里面装着两封银子,四个十两重的金锭子。这“九天侠”何凤鸣是何许人呢?武扬可费思量了!论起祖父在世的威望,他老人家不会不知道这姓何的是什么来路,但却从未听他老人家提起过.在皮囊的夹层里,武扬找出了那封密函,羊皮纸的封一套,封得很严。皮面上却无一个字。
何凤鸣和何慧卿同姓,他们之间有着何种关系?这封密函的用意何在?当然,只消打开密函,一切疑问都解决了。可是,武扬不是那种人,宁可闷在鼓里不是滋味,他也不会去拆开这封密函的。
转瞬之间,一个时辰过去了,现在,约摸已到了午正。
蓦在此时,一道人影冲了进来,那是丐帮的三结弟子小金儿。
小金儿有些气喘吁吁,上气不接下气地道:“武少侠!有了。有了!弟子找着那怪气味了!”
武扬神色一振,忙问道:“在哪儿?”
小金几回道:“城中的巴蜀宾馆,弟子已派人在监视。”
武扬犹豫地问道:“不会错吧?”
小金儿肯定点头道:“保管错不了!”
说着,自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武扬道:“晌午了,少侠也该打尖才是,弟子带了些吃的来。”
武扬打开油纸一看,是一包香喷喷的芝麻烧饼,那股香味硬是逼得他惨涎欲滴,一口气接连埃下两个,第三个烧饼方填进嘴里,又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。
来人也是丐帮弟子,年纪较小金儿尤小,约摸十四五岁模样,一进庙门,就神色仓皇地嚷道:“不好了!那伙人走了,三匹单马,一辆双辔套率,从南门走的!”
武扬吐出嘴里的烧饼,霍地从地上跳起来,疾声问道:“有多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