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、指明三宝 怪丐现身 [1]
变生掣肘,展宁猛然惊身回头——
自己身后,可不真是站着一个人?
这人,何时潜来身后,自己竟然茫无所知,真可是懵懂之及!
来人约在四旬开外,生得五短身材,红脸皮,酒糟鼻子,一头蓬乱头发,穿着一件齐膝破罩钟,手捧一个朱漆酒葫芦,形象滑稽突涕!
此刻也笑眯眯地瞪着一双水泡子眼,拍手一笑道:
“怎么?你小子连那震惊寰宇的地狱谷主也全然了无怕意,未必怕我这个沿街托钵的穷叫花子?再说,你眼睁睁地盯住我,难道我的一张鬼脸,比那地狱谷主的一双女儿还要好看?哈哈!”
展宁眼看来人了无恶意,遂一指地上尸体,问道:
“这些尸,全是您的杰作?”
“小意思!烛意思!”
老叫化说到此处,嘻然又叫道:
“老要饭若不拿出行动表现来,你娃娃一发火,我岂不也要落个五岳朝天?”
“什么叫做五岳朝天?”
叫化子用手一指地上的死尸,咧嘴大笑道:
“你看,这不就是五岳朝天!”
展宁被他愚弄的啼笑皆难,讪然一笑道:
“您老这番说法,当真委屈我了,我几曾不分青红皂白,与人动过手来?”
叫化子双眼一翻,佯叱道:
“委屈了你?那五台双僧不是你唆使金凤鬼女打伤的?”提起五台双僧,展宁心弦一紧道:
“五台双僧当前怎么样了?”
老叫化顿然敛笑摇头道:
“瘦和尚中了一记‘地罗掌’,至今尚在辗转呼号之中,是我看他叫得可怜,老要饭的也不至长途奔波,起上这场热闹看了!”
面含委屈,一口气说到此处,倏地,蹬眼又喝道:
“展宁娃娃,当真你不认得我这老要饭的?”
展宁心念电转,几番忖度,脱口喜呼道:
“您老可就是丐帮二老之一的……酒仙,韦老前辈?”
“不,不是“酒仙”,我是‘酒怪’!”
展宁忍俊不禁,又不敢当面笑出声来……
上前恭身一揖,叫了声:“晚辈展宁,叩见韦老前辈!”
酒怪一咧满口黄牙,嘻道:
“唔,肮脏!肮脏!”
展宁骇然抬头道:
“什么?肮脏?……”
酒怪率直地,叫道:
“这种称呼,入耳真是肮脏无比!”
展宁正了正身子,讪笑道:
“那……要我怎生称呼您呢?”
酒怪哈哈大笑道:“喽,老头子!老叫化!老酒虫!老怪物!样样全得!要叫得亲热些,好听些,称呼我一声‘老哥哥’最好!”
“这个,晚辈不敢!”
“不敢?你真的不敢?”酒怪一瞥满脸正经的展宁,摆手一拂道:
“不敢就罢!你小子走你的阳关道,老叫化自己过我的独木桥,我们俩,互不相干!”
话完嘴一嘟,迳自咕哝道:
“展雄飞名震华中,够得上是条磊落光明的汉子,怎么生出来的儿子,却是恁般腐枯、寒酸,只怪我叫化瞎了眼,找错主儿了!呸!”
真的呸出一口浓痰!
梯梯拖拖地,转身走去!
展宁不愿开罪一个任性而率直的人,追上前来,叫道:
“老前辈,您请慢走!”
酒怪霍然一转头,呸道:
“什么?又是‘老前辈’?呸!”
展宁万不得已,疾步追上前来叫道:
“老哥哥!我就叫你‘老哥哥’,请你留步成不成?”
酒怪止步回身,展颜哂道:
“这不结了?展宁娃娃,伤可知道何以老要饭的要守候你这老半天,何以一心固执与你平辈论交呢?”
“是呀,我真也迷惑不解哩……”
酒怪哈哈笑道:
“老实说,我是尊重你。”
“尊重?”展宁骇然变色,“这句话太以严重了,我一介黄口孺子,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您这一流好手尊重的地方?”
“怎么没有?”酒怪陡地一正面色道:“我行将六旬的人了,纵然人称我‘怪物’,可也不能有眼无珠呀!”
眼看展宁仍然难以置信,接口又叫道:
“你面对那地狱谷主,威武而不屈!绝世美人当前,明智而不移!拒绝括苍出的盛情邀请,足可当得‘富贵不能淫’五个字。而且独自去闯那地狱谷,这份超人的胆识与品格,岂是东施效颦的人,所能摸捻得了的?”
展宁摇摇头,苦笑道:
“老哥哥过份褒奖予我!我此刻正心如乱麻一团,头绪全无呢!”
酒怪叱牙一笑道:
“据我所知,你此刻所选择的一条路,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正途,正因为此,老叫化有心要护送你到尧龙山去!”
“怎么?怎知道我要去尧龙山?”
酒怪色露神秘,拍手一笑道:
“难道你否认要去尧龙山?不要去找逍遥先生求教去的么?”
这一来,展宁真个骇然了!
万分不解地,存心试探道:
“既是恁殷说来,当然你也知道我前去尧龙山的本意喽?”
“唔,八九不离十!”
展宁不惊不小,意似难信地,苦涩一笑道:
“我倒想听听……”
“真的要听?”
“真的!”
酒怪一耸酒糟鼻子,故意清扫一下喉咙,怪声喝道;
“云中雁、百丈渊,瑞气万缕降神仙……哎呀!多啦,多啦!最后的两句,好象是什么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对不?”
展宁几乎一字一惊,一待酒怪把话说完,奇然叫道:
“老哥哥,你怎么知道的?
酒怪故出奇怪,神秘一声道:
“咦?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?”
“我亲口?没有的事!没有的事!”
否认声中,急的顿足捶头!
似是玩笑开的够了,酒怪摇手制止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