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三才奇阵 [5]
司徒幽幽沉吟了一下,缓缓地摇首道:
“这可办不到,我虽不屑你师父的为人,但我和他究属多年交情,要我一旦和他反脸成仇,却也是势所难为,不过你放心,我绝不会帮他就是了。”
又问聂燕荪说:
“荪儿,我看你适才发出的一掌,不似你师门之学,颇像是另外得了高明的传授,是也不是?”
聂燕荪点首道:“不敢相瞒,那是前辈异人甘大先生所授。”
司徒幽幽惊异地道:“可是号称‘黑伞’的那位?”
聂燕荪点首。
司徒悠悠笑道:
“你真是福缘不浅,竟能得到这位老前辈的垂青,他日成就实属不可限量,为你父母报仇之事,何不去寻他商量,能得他相助,岂不胜我多多。”
此言一出,聂氏兄妹胸中不禁同时燃起希望的火焰。
聂燕荪想了一下,倏又失望地说:“只是这位老前辈仙踪无定,人海茫茫,叫我去何处寻觅?”
司徒幽幽笑道:“君子报仇,三年不晚,黑伞虽行踪无定,但终有觅得的一天。”
说着话,天已大明,司徒幽幽看看天色,又道:
“时光不早,我此来本无人知,又不愿与你师父见面,留此怕被人撞见,诸多不便,就此去了,还望你兄妹多多珍重,慎勿鲁莽从事为要。”
语声方完,人已在林莽中隐没不见。
聂氏兄妹也下山向天柱山庄行去,公孙子颜见着二人笑问道:“你二人恁早去了哪里?”
聂燕荪恭谨道:“弟子等在落英峪时,本自以为武功不差,大可在江湖上走得,怎知这次出峪却是到处吃瘪,弄得几乎丧身异域。
这才知道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之言果然不虚,遂决意今后加紧用功,以求无使师门贻羞,适才就是练功去了。”
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,虽老奸巨滑的公孙子颜,也不能听出有什么破绽来,反而自觉因存有私心,未将心法尽情传授,故他二人在落英峪诸弟子中武功独弱,累他们这次出谷,平白多吃了许多苦头。
心是甚觉歉然,但他究是城府深沉之人,面上不仅没显出任何迹象,反而故作欣慰之态,道:
“你二人能自知用功,也不枉我十年来辛勤栽培的苦心,但望你二人能本此志,不断努力,他日必能成为武林中第一流人物,你父母在九泉有知,当也感到欣慰。”
聂燕荪腹中暗自狠狠地骂了一声:“好奸滑的老贼!”
表面上仍是极其恭谨,感激地说:“师父如此爱护我们,徒儿等虽百死也难报师恩于万一。”
公孙子颜笑哈哈地道:
“徒儿无须如此,这也是我做师父的责任,时光不早,由此去西岳路程不近,你不是和秦、于二位前辈有约吗,也该去了,勿使人家久候。”
聂燕荪道:“敬领师父吩咐,我这就去了。”
俯身行礼,正欲离去,公孙子颜又道:
“荪儿,你此行务要设法把秦、于二位前辈邀来,他二位均是当世奇人,我仰慕已久,只恨无缘识荆,如能藉机结识,我也好一偿多年心愿。”
聂燕荪应了声是,急急离去。
直到黄昏时分,聂燕荪始一人踽踽归来。
公孙子颜道:“荪儿归来何迟,秦、于二位前辈呢?”
聂燕荪道:“于老前辈因他门下弟子为枯木教所害,急欲赴管涔总坛寻枯木修罗理论,徒儿虽一再相邀,他仍是婉言谢绝。
秦老前辈怕他一人独往不妥,也就跟他一道去了。”
公孙子颜虽感到失望,但暗念枯木教既伤了青衣医隐门下,青衣医隐决不会干休,琵琶老人和他多年知交,自不会袖手。
如此一来,他日和枯木教算帐时,岂不无形之中多了两个得力的帮手,也甚觉欣然,遂道:“既然如此,也就罢了。”
晚饭后,各自返房就寝。
公孙子颜晨间被聂燕荪触起聂氏夫妇之事,一时天良发现,心中甚觉歉咎,上床后仍是念念不忘,辗转反侧,难以成眠。
直到三更已过,始渐朦胧睡去。
忽然窗外“嗒”的一响,声音虽是轻微得很,但在公孙子颜这等内家高手听来,却不啻是晴空霹雳,立即惊醒,急披衣起视,临窗外望,只见一条黑影。轻巧地在墙门闪了一闪,瞬即逝去。
公孙子颜心中一震,暗道:
“天柱山庄在武林中也是颇具声名,一般宵小之辈焉敢来此生事,想必是枯木教中前来探听虚实。”
当下毫不犹豫,背起床头长剑,推窗追出。
到了墙头,公孙子颜不禁一怔。
原来墙外百丈以内,全是一片旷地,要到百丈外这才有林木可资掩蔽身形,自公孙子颜闻声追出,来到墙头不过是顷刻工夫,来人身法再快,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,飞渡那百丈空间。
但公孙子颜虽放眼四望,却不见那夜行人的影踪,不禁连呼怪事,暗道:“莫非是我看错了不成?”
正欲还身回房,突见一条黑影倏自百余丈外的林木中现身。
因天色太黑,距离又远,公孙子颜虽极目看去,仍难辨识那人面目,只见他宽袍大袖,年岁似已不小。
那黑影现身后,见公孙子颜站在墙头上,不屑地冷笑一声,向公孙子颜招了招手,即转身向后面峰顶驰去。
公孙子颜见那人身法奇快,武功似是不在自己之下,又不知道他的来意,心中不禁微凛,有意返房不追。
但以他落英峪主在武林中的身份,一旦传出去岂不要为人耻笑,略一犹豫,一咬牙,纵身追去。
就在这顷刻之间,那黑影倏又失去踪迹,公孙子颜不禁愕然,百思不解其意。
这时峰顶上倏有一线火烛之光射来,公孙子颜见了,心中又是一惊,暗念:“峰顶上素无人居,何来灯火?”
正自疑忖间,那黑影倏又在峰腰上现身,向公孙子颜连连招手。
公孙子颜虽心有畏惧之意,但他一生之中几曾被人如此戏弄过,不由激起了胸中豪气,轻叱一声,不顾一切地向峰顶上扑去。
到了峰顶,却又失去那黑影的踪迹,只见峰顶古松之下,不知何人在此设了一个香案,案的两头各竖着一支粗如儿臂的巨烛,中间供着一个灵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