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十 章 剑王宫中 [1]
申无害现在可以用他自己的双手吃饭,也可以用他自己的双脚走路了。
他身上的穴道,已经全部解开。
现在,当他睡觉的时候,也没有人在一旁看住他。同时,他睡的地方不但宽敞,而且也很干净。
卧具更是讲究得令人不敢置信。
除了草席、垫被、盖被、枕头之外,还有两条质料极佳的波斯毡子,毡子上还隐隐可以闻到阵阵幽细的香气,使人盖在身上,分外觉得舒服。
他能享受这份自由,得感谢他目前居住的这座地牢。因为这座地牢太坚固了。
别说关在里面的是一副昂藏七尺之躯,就是关的是一只苍蝇,只要这只苍蝇够聪明,相信它就绝不会生出逃脱的念头。
申无害无法确定这座地牢究竟离地面有多远,他只知道每次送牢饭的人来,在头顶上方远处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之后,至少要隔上一袋烟之久,来人才会在牢门口出现。
听到送牢饭的脚步声,实在是件令人兴奋的事。因为他的胃口一直很好,同时每一顿牢饭也都很丰富,不但有鱼有肉,有各式的鲜菜,而且还有一壶酒,这说明那位剑王对他的倔强,显然还没有完全失望。
他已记不清楚关进来多久。
八天?十天?半个月?
他无法确定,只能作约略之估计。
依他估计,他被关进来,可能已经超过十天,但绝不至于超出半个月。
在这种晨昏不分的地牢里,惟一能够凭以计算时日的方法,便是详细记下送牢饭的顿数。
他当然没有这兴趣。
关多久又有什么分别?
他知道不管他招供与否,他都不会被关上一辈子,这等于是一场耐力比赛,他已将结果看得清清楚楚,失败的一方,绝不会是他。
他杀人虽多,但没有一个是剑王宫的人,剑王宫的人抓到天杀星,有一件事无论如何省略不了,就是必须要向天下武林有所交代。
在他被拘禁的这段期间,他们可以想尽方法来折磨他,但绝不敢私下杀了他。
所以,他目前惟一要做的事,就是忍耐。
一个人被关在这样一座地牢里,寂寞自属难免,不过他并不为这一点感到苦恼,他有他排遣寂寞的方式。
他的玄功已荒疏了很久,正好藉这机会从头温习一遍。
如果还有多余的时间,他便用来揣摩那位剑王刻下焦急的心情,以及下一步可能用在他身上的花样。
所以,他一点也不感觉寂寞。
那一天进宫的经过,他还记得很清楚,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。
那天进宫的经过,早在他预料之中。
他虽然尚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剑王,但这位剑王的相貌,他早听人描述过了。
这位剑王的相貌,与传说中的剑王,大致没有什么两样。
修硕的身材,长方脸形,丹凤眼,卧蚕眉,宽宽的前额,高挺的鼻梁,眼神深沉而锐利……
当他们在客厅中见面时,这位剑王几乎在他身上打量了有一盏热茶之久,然后方才开口询问了他两个问题。
总计他们谈话的时间,还不及他们对视的时间那么长。
因为剑王问的两个问题都很简单,而他回答得更简单。
剑王的两个问题是:
他为什么要杀人?
用的是何种武功?
他的回答是:
现在不愿说!
剑王又问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说,他说要等当今各大门派的掌门都被请求来剑王宫之后,他才肯说。
接着,剑王又向他凝视了一会儿,也没有再问他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才说的理由,就点点头命无情金剑将他收进了这座地牢。
自此以后,他就没有再见到这位剑王。
在这十多天中,甚至连那位无情金剑也没有来牢中看望他一次。
他起初很感觉奇怪。
但不久他就明白了。
因为他发现这座地牢离地面虽远,但这座地牢显然并不止一层,而他现在住的这一层,也不是最下面的一层。
这就是说,在他住的这一层下面,最少还有一层。
在那里面,目前最少也正关着一个人。
他不晓得下面关的那人生做什么样子,甚至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,是青年人还是老年人。
他只知道一件事。
那人绝不是囚犯!
同时他相信,他在上面的一举一动,那人在下面一定有方法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这无疑正是他自从被关进来,就没有再见到那位剑王,甚至连无情金剑也没有来看过他一次的原因。
这一发现,使他感到莫大的兴趣。
地牢四壁,全是岩石,下面那人是用什么方法在暗中监视他的行动呢?
这牢壁另外装有秘门?
而最引起他好奇的是,下面那人,吃些什么?他的吃的东西,又是从那里来的?
如果有人经过他这一层向下面送东西,他绝不会不知道,而他所知道的,自从他关进这座地牢之后,下面的那一层,绝没有人进去过。
因此,他得到一个结论:下面那一层虽然较他这一层离地面更远,一定另有秘密出口!
有此发现之后,他原来的计划,就不得不加以更改了。
他开始减少睡眠的时间。
他将多下来的时间,全用在绕室徘徊上,他沿着墙脚根,一直走个不停,直到走累了,才咒骂着坐下来。
骂过了就叹气,叹过了气再骂。
直到骂也骂累了,才躺下来睡觉。经过几次之后,他发觉这不但是另一种消遣的方式,而且是一种很好的运动,经过这么一阵折腾,往往睡得特别舒适。
这样过去三天,马上产生效验。
首先,他发觉那个送牢饭的家伙趁他不注意时,在偷看他的脸色。
送牢饭的人,一直没有换过,始终都是这个一脸呆相,却长得十分粗壮的家伙。
他晓得这厮一脸呆相全是装出来的,这厮的真正身份,即使不是一名锦衣剑士,至少也是一名红衣剑士。
他过去从没有跟这家伙说过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