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[5]
那五位,神情大震,急忙恭谨躬身。
只听络腮胡大汉道:“索英等五兄妹,参见令旗。”
他话声方落,姑娘猛抬头,美目中尽闪异采,急道:“你果真跟郭将军你是郭将军的”郭怀道:“五位不必问那么多,只我的话能够代表郭将军的令谕,也就行了。”
络腮胡大汉索某肃然道:“敢问掌令有何令谕?”
郭怀道:“五位不该因私人恩怨转入险地,请即刻离开北京城。”
素英道:“掌令既有令谕,素英等五兄妹不敢不遵,但是此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郭怀道:“五位只管走,我保证来得及。”
此刻已经听不见蹄声了,但客栈外,不远处却传来阵阵叱喝声。
素英凝听之余,微一怔:“难不成是掌令”
郭怀道:“不要多问,快走。”
索某没再多说,恭应一声,挥手沉喝:“走!”
一声“走”,五个人疾掠入屋,再出来时,兵刃、行囊已经带妥。
郭怀道:“五位请从后头走。”
只听姑娘道:“临走敢问一句,阁下既掌郭将军令旗,人又现在京里,为什么任由田光出卖欧阳一家三口,为什么任由欧阳一家三口身陷满虏鹰犬之手?”
郭怀道:“我不愿多说什么,事实上欧阳一家三口现在好好的,是不是?五位快清吧!”
姑娘没再说什么,深深异样的一瞥,当先腾身上屋,另四位腾身跟上,翻过屋脊,不见了。那五位走了,郭怀折好那面三角小旗,往怀里一放,也要走,陡地他两眼飞闪异采,立又停住。他这里刚收势停住,一条人影矫若游龙,飞掠入院,正落在他的面前,影走人现,赫然是那位“威武神勇玉贝勒”傅玉翎。
郭怀微一笑:“没想到在这儿会碰见贝勒爷的虎驾,真是何幸如之,草民郭怀见礼!”
话落,他抱拳微一躬身。
傅玉翎却在微一怔神之后,脸色一寒如冰,冷冷道:“我带来的人在一条街外,被几辆大车无故阻挡,我就知道不对,一个人先赶到这儿来,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你,我总算明白了,郭怀,你竟敢阻挠我缉捕叛逆。’”郭怀呆了一呆,讶然道:“贝勒爷,这话从何说起?我到四方客栈来访友未遇,外头发生了什么事,我根本不知道,贝勒爷怎好硬把外头的事跟草民扯在一起,非给草民扣上这个罪名不可?”
傅玉翎道:“郭怀,以你的身份,既然敢做,就不该不敢当。”
“对,当谢贝勒爷知我。”郭怀道:“草民既然敢做,又怎么会不敢当?何况,凡事都讲究个证据。”只听一阵阵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。
玉贝勒冷笑道:“你要证据还不容易?我马上就可以拿出来放在你眼前。”
话刚说完,十几二十个查缉营好手提着兵刃掠到,为首一个,正是康亲王府门口报信儿那个。只听玉贝勒冷然道:“那几个赶大车的呢?”
那汉子微一怔,忙躬下了身:“回贝勒爷,卑职等急着往这儿赶。没顾得跟他们多计较,让他们走了。”糟!证据没了,再找上哪儿找去?
郭怀微一笑。
王贝勒气得脸上变色,抬手就是一耳括子:“愚东西,谁让你擅做主张把他们放走?”
按说,一耳括子算不了什么,但是玉贝勒这一耳括子跟普通的耳括子不同,何况又是气怒出手?那汉子翻身摔倒在地,半边脸立即肿起老高,鲜血顺着嘴角流下,牙掉了没有?只有他自己知道,却还得急忙跪倒,脸也顾不得捧,低着头直叫:“卑职该死,贝勒爷开恩!”
说是说该死,其实他可未必清楚,为什么该死。
玉贝勒怒喝道:“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,滚起来!”
“谢贝勒爷恩典!谢贝勒爷恩典!”
那汉子爬了起来,哈着腰退往玉贝勒身后,这他才抬左手捧住了半边嘴,还得慢慢的,轻轻的捧。玉贝勒转脸望郭怀,冷笑道:“你不要得意得太早,刚听你说,你是来访朋友的?”
郭怀道:“是的。”
“你的朋友呢?”
“贝勒爷既听见了草民那句话,就该听见草民是说访友未遇。”
“为什么未遇?”
“草民来迟一步,朋友走了。”
“只怕是你来早了一步,知会你的朋友们赶快走了吧?”
“不是,如果贝勒爷一定要认为是。草民这市井小民,也不敢跟贝勒爷多辩。”
“你是承认了?”
“不敢多辩,任谁也不会认为那是承认,而是草民斗胆,仍然想请贝勒爷示下证据。”
玉贝勒脸色一沉,厉声道:“郭怀,不要仗你海威堂,不要仗你伶牙俐齿,以为我真不敢,也奈何不了你。”郭怀一欠身,道:“自古民不跟官斗,草民何来天胆,海威堂是个安善殷实纯生意,草民也不过据理力争,还请贝勒爷明鉴。”
玉贝勒冷怒而笑:“孰可忍,孰不可忍,你以海威堂的实力扰乱港运,藉通记钱庄吞没康亲王的存银,如今又用你海威堂之力阻挠我缉捕叛逆,今天我要是再次隐忍,我无以上对朝廷,普天下的任何人,都可以把王法踩在脚下。”郭怀道:“我没有想到贝勒爷会旧事重提,更没想到贝勒爷会知道康亲王存银的事。”
玉贝勒道:“你以为康亲王会吃哑巴亏,不声不响认了?毕竟他是位皇族亲贵,和硕亲王,你也太过份,太没把官家放在眼里了。”
郭怀道:“想必是康亲王在贝勒爷面前,告了通记一状!”
“不错!”王贝勒道:“我统领帝都铁骑,职司京畿卫护,无论官民,我有责任保护善良,查缉不法。”郭怀微一笑道:“保护善良,查缉不法,贝勒爷可知道,康亲王那笔存银是怎么来的吗?”“知道。”玉贝勒道:“但是他身为皇族,倘有不法,自有‘宗人府’按家法议处,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江湖百姓欺负。”
郭怀道:”“不知道康王爷有没有告诉贝勒爷,我这个江湖百姓,为什么要吞没他那笔十几万两的存银?”玉贝勒道:“那我就不管了,只你吞没他那十几万两存银是实,我就容不得你一个江湖百姓如此欺凌皇族。”郭怀一笑道:“没想到威震天下,权倾当朝,尤称宦海第一奇英豪的‘威武神勇王贝勒’,也是个不辨是非,一味官官相护的人,既如此,我这个江湖百姓也不愿再多说什么,贝勒爷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!”玉贝勒道:“郭怀,傅玉翎还不是个不辨是非,不讲理的人,你且说出个道理来。”
郭怀淡然一笑:“贝勒爷,我这个人宁愿当面杀人三刀,不愿背后伤人一句,这道理,贝勒爷你最好还是去问康亲王。”
王贝勒道:“郭怀”
郭怀道:“贝勒爷,你不能不承认,你对我郭怀成见已深,就是我说了又如何?”
玉贝勒他双眉陡扬:“这是你自己不肯说,从今以后不要再说傅玉翎不辨是非,官官相护”“贝勒爷放心,从今后我不会说了。就算我说破了嘴,又能如何?”
玉贝勒凤目猛睁,震声道:“郭怀你你不能算是一般江湖人,所以我也不愿以对付一般江湖人的手法对付你,我给你机会,你我换个地方放手一搏。”
郭怀道:“民不跟官斗,我非得跟贝勒爷放手一搏么?”
.“当然不必!”玉贝勒道:“那你就得束手就缚,任我拘捕,用对一般罪犯的手法对付你。”“贝勒爷,郭怀无罪!”
“你有没有罪,要等官家裁判认定。”
郭怀双眉微一扬,道:“那我还是选择前者,也只有选择前者了。”
玉贝勒道:“那么现在就跟我走。”
“敢问贝勒爷,那哪去?”
“西郊很多僻静地,可是,不必舍近求远,南下洼地方辽阔,人迹稀少,只我下令禁绝行人,很适合你我放手一搏。”
郭怀抬起了手:“那么,贝勒爷请!”
玉贝勒双眉陡剔,扬声沉喝:“先赶往南下洼布下岗哨,百丈内禁绝行人。”
挨了一耳括子的那汉子,或许是因为嘴疼,说话不清楚,含混的恭应一声,带着那十几廿个急忙走了,走得像一阵风。
玉贝勒没再看郭怀一眼,一声“跟我来”,转身走了。
郭怀扬了扬眉,迈步跟了去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