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[2]
沈谦心内暗笑不止。
那人似醒悟是怎么一回事,干脆定住身形,怒哼了一声,两眼逼射出慑人寒芒,心说:“好小子,我要你好看!”
突然,那人身形似疯狂般冲出,一掌当胸,欲将沈谦冲跌在地。
谁知沈谦事前有备,身形迅速无比地一侧,右足向上一勾。
那人挨着沈谦胸前插过,只听他喉中吭了一声,身形向前飞栽而去。
蓬的一声惊天大震。
楼板跳动,桌席弹起老高,杯盘碗筷溅射落板,哗啦响成一片,只见那人似狗吃屎般栽伏楼板上,半晌不能爬起。
众食客初不知发生何事,惊得呆住立起四下巡望。
发现那人伏在楼板上,方知跌倒。
食堂中有人笑骂道:“他走路不长眼跌倒活该,到累老子受此虚惊。”
那人虽然跌伏在地,但神智一如常人,闻言羞愧欲死。
只因被沈谦足尖正巧勾点上“悬钟”穴上,酸麻立时袭涌全身,劲力全泄,只有暗中运气行功逼开穴道。
最奇怪的就是无一人上前将他扶起,即是心中存有此意,但都裹足不前。
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复杂奇异。
众目睽睽之下,谁都不愿自己被认为沽名钓誉。
约莫一盏茶时分。
那人缓缓立起,凶睛毒怨四射,然而沈谦及南宫康侯都形影杳然,只得悻悻然地下楼离去。
沈谦一足勾倒那人后,急步下楼去,惊至街心一望,遥见三骑荡起一片滚滚烟尘往城外奔去。
须臾,脚下一紧,蹑踪骑后。
日薄崦嵫,晚霞绚烂。
郊外初秋景色仍是宜人,万里奔翠,野菊杏黄。
沈谦自打通任督二脉后,进境殊快,轻功已臻化境。
不久,已赶至三骑之后十丈左右,隐隐见得盛百川身形贴在最后一骑马腹之下,不是事先有知,几乎无法察觉。
他暗暗赞佩此老胆大心细,一身小巧玲珑功夫武林之内不作第二人想,甚是罕见。
此时沈谦身形不敢逼得太近了,恐引起骑上三人发觉,遂向道旁树林中掠去。
地势愈走愈是险峻。
不觉入得一片荒山野岭中,林峦翳密,暮色苍茫。
忽地,三骑之前窜出两人喝阻。
骑上一人答道:“兄弟苏星标,在金鸡堂下效力,方才奉吴副分堂主召急急赶来,不知为了何事?”
手式一打。
那人说道:“这就是了,吴副分堂主就在前面不远,三位请过去吧!”
苏星标谢了,两腿一夹马腹,泼剌剌驰去。
另外两骑亦四蹄跟着苏星标骑后亮开飞奔。
沈谦这时可不敢大意了。
心料由此向前,定然暗桩密布,弯着腰向三骑之后蹑去,尽量掩蔽身形,不带出半点声响。
果然没被发觉,紧缀着骑后掠去。
苍穹稀薄的云层,为劲疾的西风吹散,月笼山野,蒙蒙辉澈,只见三骑驰向一片斜斜地山坡。
坡上分立着七个劲装捷服的汉子,三骑立时勒住缰辔,身形一弓,电飞激射离鞍而出,落在一人身前垂手躬身。
只听那人沉声道:“三位能来是再好不过,一个时辰之前,本分堂弟兄发现河间五雄在此周围略现行踪,身后被强敌追踪。
堡主一再严命保护河间五雄安危,分堂人手不够,是以借助三位,况五雄潜迹山中尚找不出下落,李分堂主率领堂下十名好手正在探找,不久自有消息传来。”
三人躬身禀道:“谨遵吴副堂主差遣,只不知此事已飞报总堂吗?”吴副堂主道:“重阳之会虽然取消,可是堡中到达群豪依然不少,大半均是暗有所图者,防备这些人都防不胜防,哪能分出人手相助。
最重要的是够迎引疑窦,因此项重责落在松分堂肩上,任务着重是迎接河间五雄至安全之处,万不得已才可与人动手。”
接着一个阴森语声道:“只怕由不得你,你就是不出手照样还是一个死字。”
“朋友既敢说这大话,何不现身较量,吴辉接下就是。”
吴辉功行两臂,蓄势待发,寒电双目四处游扫。
两丈开外树梢起了一阵晃动。
一条黑影飘泻而下,宛如舒云逸浮,徐徐而落。
吴辉不待飘身落地,双掌呼地猛推而出,潜力劲风潮涌如山。
那人竟然哈哈一笑,掌心向下虚按,飕地冲霄而起。
拔上半空,突然一个翻身,双手齐出,十指如钩,挟雷霆万钧之势,往吴辉当头罩下。
吴辉心中一惊,知遇劲敌,身形后仰,急踹射出,一经闪开,又往前扑。
只见两条人影一合,手掌翻飞,转眼之间已拆了七八招。
两人手法都是奇诡怪异,快若流星奔电,掌带锐利劲啸,愈拆愈快,一沾即收,错综迷离。
月色之下,宛如千百条手影凌空飞舞。
一时之间,打得难分难解。
吴辉冷笑道:“朋友,你这点艺业尚敢夸言置吴某于死,真是不自量力已极。”
那人哈哈一声长笑,疾快攻出三招,将吴辉逼开半步。
飕地“平步青云”而起,反身下扑,两手齐扬,打出二十四只蝶翼镖,六前六后,六左六右,滚旋旋芸袭,发出刺耳锐啸。
他打出的手法委实怪异,宛如蝶群攒飞,快慢不均。
令对方莫测何先何后,不知所措。
吴辉见他打出蝶翼镖后,惊呼道:“原来是你!”
那人冷笑一声,下扑之势一顿,改向往伫立掠阵之群匪扑去。
群匪大惊,喝叱连声。
刃光如泼水般向那人劈去。
吴辉那边深知蝶翼镖不可以劈空掌劈落,遇风自动变速加快,这无异自速其死,遂全身伏地往外滚去。
但谁知那人发镖之际,已料定吴辉必用“懒驴打滚”避开自己打出的蝶翼镖,并相准他避滚方向,二十四只蝶翼镖如影随形,疾如电打来。
吴辉翻滚之际耳闻锐啸之声愈发刺耳,不由胆魂皆落,急穿身振射时,肋下已被打中两支蝶翼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