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卷 第 七 节 [2]
“这样也好,喝啊!酒菜来也。”
逸云和如黑并不知昨晚那破道院就是无量道院,所以并末在意,如黑却用小指儿在桌上虚写:“书生是少林门下,中原狂生夏津。中年人乃武当俗家高手,江湖浪子印全。”
“为人如何?”逸云也用手指虚划。
“正道人士,颇有侠名。”如黑手答。
三人都是半狂之士,埋头大嚼。楼梯又响,老花子叫道:“妙咦!真可说风雨辰州,不是冤家不聚头。”
语声刚落,梯口现出三个凶猛怪异的人物,配得真妙!
瘤子,干瘦,右足扭曲,大马脸,老鼠须,吊客眉,一双鹰目闪闪生光,短打扮,一头飞蓬灰头发,挟着一条镔铁拐杖。
第二名是个老驼子,五短身材,却头大如斗,与他那大驼背恰成对比。山羊眼,狮子大鼻,血口大盆,龇着满口撩牙,络腮胡子,双手特长,腰带上斜插一枝特大的文昌笔,十分唬人。
第三位身材特大,端的是尖头短颈,腹大腰粗,凸额尖嘴,一双深陷小眼白多黑少,乱草也似的大灰胡,暴露一双尖耳轮。他穿的是一身黑短打,腰后插着一把奇门兵刃仙人指,怪的是只有一条胳膊;乍看去,像一头高大的人熊,要是他伛偻而行,像极啦!
三怪人一坐下,瘤子阴阴一笑,铁拐搁得山响,冲老花子一翻鹰眼,冷笑道:“是的,真是冤家聚头,盛会盛会;山不转路转,又碰上啦!我单瘤子单慎真走了运。”
老花子呵呵一笑,油腻腻的手向驼于一指,说道:“呵呵!还有你驼怪昌延南,久违了,别忘了一棒之赠。”
驼怪阴森森地答道:“驼子没齿难忘,今天真是巧遇。”
像人熊一般的大个儿,向江湖浪子狞笑道:“姓印的,咱们也是死约会,那次被你溜掉,我独臂人熊贺立遗憾之至。”
江湖浪子哈哈狂笑,良久乃止,说道:“记得阁下在那次临潼大会中,几乎做了印某的祭剑牲口,要没有山浪夜叉康廉老鬼劈出一记狼牙棒,姓贺的,你怎有机会在这儿说话?是么?没冤枉你吧?”
独臂人熊不屑地挖苦道:“要没有吕梁神鹰于鸿志老匹夫助你,你又怎有今天?哈哈!大言不惭!”
江湖浪子淡淡一笑道:“待会儿咱们就可知道谁是大言不惭了,多吃些提提神,老残废!”
瘤子和驼子猛地站起怒声问道:“小子你说什么?”
突然,楼下传来柔和而甜美;银铃也似的声音道:“伙计,楼上有雅座么?辰龙关就只有你这间客店,没奈何只好将就些。”
又一个清朗的嗓音道:“楼上有怪物盘踞,但我们还是上去吧,楼下确是乌烟瘴气,不宜进食。”
“好,不上也得上。平哥,你先请。”
“雪妹,一同上吧!”
三个怪物一听口音,全都面上变色,由瘤子领先,晃身穿窗而去。三人的轻功,确是了得。
如黑早已站起,三怪一走,他对逸云沉声道:“云哥,你自用餐,我感到头暴,想休息片刻去。”不等逸云回答,也由后面小阁楼走了,去意匆匆。
逸云还有半碗,忙道:“你先歇歇,我就来。”慌忙将饭革草送入口中,正待站起,梯口已现出一双俊美绝伦,风华超尘的中年男女。
男的正是十八年前,出现在曲靖白石江畔,伴同闲云居士,惊走五鬼阴手等人的玉麒麟周志平;十八年来,他仍是那么年青、英俊,未现丝毫老态。
女的真是美,一身紫缎劲装,恍若月殿嫦娥下凡,令人不敢正视。因为她在超尘拔俗之美中,有一股令人心折的英风,迫人不敢正视。她就是玉麒麟之妻,紫衣仙子许雪。
两人都佩有长剑,一青一紫的薄缎子劲装,尤其是周志平,比那次穿灰直裰像个中年人,要年轻英俊二十岁。
除逸云之外,游戏风尘的亡命花子,寄傲江湖的中原狂生,放荡不羁的江湖浪子,全都整衣推座而来,同时躬身行礼道:“少庄主万安,江湖这许久不见贤伉俪侠踪,英风更胜往昔,可喜可贺。庄猪他老人家福体可好?”
五麒麟夫妇含笑还礼,周志平道:“不敢当诸位垂注,家父母不问世事,隐居山庄,尚算健朗,诸位请坐。”
夫妇俩在逸云对面落坐,招呼店伙来两盘清淡的点心。当他们看到刚站起的逸云时,不由微微一笑,暗中喝采。
逸云己知这两位俊美夫妇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,不然三个怪物不会闻声遁远,这三个怪异的老少也不会收敛狂态,执礼甚恭。他本有心攀交,可是如黑说头晕,这是修为将臻化境的人,极为稀罕之事,他心中甚是不安,所以匆匆离开。
他一走,玉麒麟突向老花子道:“请教尹兄,刚才这少年书生看去平常,但目中神采内蕴,如果兄弟所料不差,定是己修至内家五气钥元登蜂造极之境了,尹兄是否有所发现?”
“少教庄主见笑,兄弟眼拙,这半天没看出丝毫端倪,只觉他俊逸绝伦而已。刚才他和一个小黑子自顾自进餐,一声未出,令人莫测高深。”
中原狂生也接口道:“刚才三怪越窗而遁,他两人神色末露丝毫惊容,晚辈可疑他俩也是吾道中人,可是却看不出半点练家于的神态。”
江湖浪子也说道:“倒是那黑子眼中时现异彩,却又不像练武朋友的神光,端的怪极。”
逸云轻叩如黑的房门,轻声叫道:“黑弟,怎么了,让我进去。”
“没什么,我需歇歇。”
“你怎么会头晕?令我心中不安,让我替你诊断一番。”
“不打紧,已经好了,请自歇息吧,这两天恐怕不能上路,就在这儿歇脚两天,好么?”
“依你,要多保重啊!”如黑不开门,他知道古怪的小老弟一向不许他进入房间,所以只好回转陋壁客房。
楼上,诸人餐罢,房伙收拾残席,泡上香茗,周志平道:“诸位兄台久走江湖,历遍九州,不知可曾见到小女的行踪吗?”
中原狂生道:“半年前令嫒大闹郑州群英擂,此后即不见踪迹。许多江湖朋友都在猜测,还道今嫒已经返回扫云山庄去了。但前辈在江湖时现侠踪,武林朋友确是不解哩。”
亡命花子问道:“令嫒失踪半年有余,以她的功力论,天下大可去得,少庄主大可放心。但不知令千金因何离庄,是否去找失踪近二十年的姜老前辈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