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访国舅师徒 逢异事 [2]
李玄苦笑道:「输了!」
蓝启明怔了一怔,随即失笑道:「输了?这倒是奇闻一件,不知二哥怎会把宝押错了的?」
李玄怪眼一翻,瞪了龙庸一眼,道:「还不是为了这小鬼!」
龙庸叫道:「二叔不要乱栽诬小侄好不好!我师父那头驴子不是也一起赔进去了么?」
韩剑平和蓝启明愈发惊奇地看着龙庸,齐声诧问道:「你师父的驴子?这倒底是怎么回事?
你的师父呢?他不是带着你到昆仑山去找「昆仑处士」曹长吉的么?」
龙庸哭丧着睑道:「也就是这一找,就找出麻烦来了……」
李玄怪言一瞪,喝道:「没出息的小鬼,哭丧着脸干什么?事情到了我老人家手上,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,快把前几天对我说的再讲一遍,好让我和你四叔五叔商量个妥善办法便了!」
龙庸连声应是,遂将跟随乃师西上昆仑,访寻「昆仑处士」曹长吉的经过说了出来!
原来,「横山隐叟」张太和自从被李玄等人硬抬上青驴,带着爱徒龙庸,西上昆仑而去之后,一路上,倒也平安无事,颇为顺利地便抵达昆仑山下。
那「昆仑处士」曹长吉,乃是隐居在昆仑山中一处十分清幽的山谷,与他的妹夫一家比邻而居。
张太和带着龙庸辗转访问,寻到了曹长吉的茅卢时,发现柴扉虚掩,屋中冷冷清清,似乎人已离家外出,遂转过头去寻着那陶姓隐士,一间之下,才知曹长吉已于数日前,入山采药去了,归期却没有一定。
张太和问知曹长吉入山采药的地点,乃是在川边打箭炉一带,于是,辞了陶姓隐士,领着龙庸,往川边而去。
这时候,已是深秋,他们离了昆仑,南下川边,一路上,尽是不毛之地,往往终日不见人烟,就算偶然碰见一两个猎户采药之人,也多半是山中的猡猡蛮族,真是说不出的荒凉孤寂。
好在张太和身具绝顶武功,而且有脚程极好的青驴代步,是以旅程虽觉得荒凉,但也未感到崎岖难行!
一路上,师徒二人晓行夜宿,饥餐渴饮,越过了巴颜喀喇山脉,沿着大雪山脉南下,便开始留心探寻曹长吉的行踪,但却没有半点端倪。
这一天,他们已将抵达打箭炉附近,师徒二人遂更加留心地认为采药之人必到的幽谷险壑,遂处寻找,希望能发现曹长吉的踪迹。
可是,一直寻到天黑,却一无所获,当下,只好暂时停止,准备寻个可以歇宿的地方歇息,明天再打主意。
此际,夜幕低垂,师徒二人由龙庸牵着青驴,在一道幽谷之中,摸索着一面走,一面到处张望,打算寻一个山洞来歇宿……走着走着,忽然遥见左边的一道斜坡上面,隐隐有一点灯光漏出,龙庸不由大喜道:「师父,那灯光之处必有人家,看来,今夜不但可免了风霜之苦,说不定还可以吃一顿熟饭呢!」
张太和「哼」了一声,低喝道:「蠢东西!跟为师跑了这还的路,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,你可知那是什么人家么?」
龙庸被骂得一楞,呐呐道:「那……那……是什么人家?」
张太和摇头道:「为师也不清楚!」
龙庸嘴唇一蹶,道:「你老人家也不知道,刮龙儿的胡子则什?」
张太和沉声道:「不管什么事情,在未弄清楚之前,千万不要感倩冲动,以免影响了灵智,这是出来跑江湖的最基本要求,知道没有?」
龙庸不大服气地说道:「反正您老人家说的都有道理,那么,我们就不用到那边去了!」
张太和摇了摇头道:「你不想去了,为师却要去看看,你好好牵着驴子,跟在为师后面,留神一点了,不准多开口,不准乱动,听到了没有?」
龙庸应了一声,便牵了青驴,跟着乃师朝那灯光之处走去。
上了斜坡,乃是一片稀疏的竹林,杯中一列竹藤,围着两椽茅屋,那一点灯光,便是后左首一间的窗户里透出来。
张太和走近竹蓠,倾耳一听,只听得一阵阵微弱的呻吟及悲泣之声,从茅屋中传了出来,分明是屋中正有一个男人患病,一个女人守在旁边啼哭,不由恻隐之心油然而起,遂高声叫道:「屋里的大嫂请了,老朽不幸错过了宿头,敢情行个方便好么?」
那知,他一连叫了几遍,茅屋里依然哭泣不停,遂以为屋中之人大概是士番猡族,听不懂汉语,当下,试着伸手一堆竹篱门,但听「哎呀」一声,竹门应手推开,于是,吩咐龙庸在门外守候,自己先进屋去看个究竟!
张太和为人素来谨慎,他惟恐引起人家不快,遂在茅屋门口又停了下来,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,柔声说道:「可以让老朽进来么?」
这次屋里可立即有了反应,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,有气无力的说道:「客官要进来就进来,用不着客气!」
张太和谢了一声,伸手把门推开,跨进屋中,闭目一看,只见一盏油灯的微弱光亮映照之下,靠墙角摆着一张竹床,床上躺着一个被棉絮盖住的中年汉子,床边坐着一个衣裳滥褛的中年妇人,抱着一个小孩,方自用衣襟拭泪。
屋中除了这一张竹床之外,便只有一张破木桌,两张竹凳,真是四壁萧条的贫穷人!
那中年妇人回过头来望了望张太和,开口道:「那边的一间屋子是空的,客官如不嫌-,尽管自便了!」
张太和拱手一礼,含笑称谢,道:「老朽是入山采药之人,颇懂得几分医道,不知床上是大嫂的什么人,害的什么病,可否让老朽看看?」
中年妇人「哦」了一声,脸上掠过一丝喜色,但随即低头黯然道:「客官的好意,小妇人心领了!」
张太和一怔,道:「怎么?大嫂的意思好像不愿老朽替他看病是么?」
中年妇人悲声道:「老客官不要误会了,小妇人不是不愿,实在是不敢麻烦你替他看病,免得连累了你!」
张太和更觉奇怪,跨前两步,道:「难道他是害了瘟疫,所以大嫂怕老朽……」
中年妇人连连摇头道:「不!不!小妇人不是这意思……」
张太和不由心头疑云大起,低喝一声:「大嫂就不必推辞了!」霍地上前,出手如电,掀开那男人身上的棉絮,闭目一看,登时暗吃一惊!
原来这人的一条右腿,竟然肿得像水桶一般,腿肚处穿了一个茶杯大小的孔穴,直往外冒黄水,一股腥臭的气味,直冲鼻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