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访国舅师徒 逢异事 [3]
张太和皱眉道:「大嫂!他是被什么毒虫咬伤了的?」
中年妇人悲叹一声,道:「金线七星子!」
张太和吃惊道:「金线七星子?他被咬了几天了?」
中年妇人凄然道:「六天了!」
张太和一阵紧张,忙伸手一堆中年妇人,喝道:「大嫂快让开,到那边休息去!」
随对门外高声道:「龙儿把行囊拿进来!」龙庸在外面应了一声,牵了青驴走到门口,将青驴系好,解下行囊,进入屋中。
这时,中年妇人已被张太和赶到一旁,龙庸跨进屋子之后,眼见这情形,便知是怎么回事,不等乃师吩咐,已立刻将行囊解开,取出一套运用的家俱!
张太和一跃上床,扶起中年汉子,用掌心抵住他的「命门」穴上,对龙庸道:「快将棉絮撕开,一等这人的伤口里流出黑水,便用棉絮揩乾,直到有血水流出为止,然后用刀子把伤口周围的烂肉剜去了些!」
吩咐完了,随即默运玄功,将真气源源从掌心注入中年汉子体内,逼住那一股朝心膊蔓延的毒气,缓缓从伤口冒出……龙庸依言将应用之物准备妥当,不多一会,便见此人的伤口里,「噗噗」直冒黑水,登时腥臭之味弥漫,当下,更不怠慢,将棉絮撕作一团一团,不停地在伤口上揩拭……足足过了一盏热茶之久,那腥臭无比的黑水方始渐渐转为红色,龙庸这才拿起一柄如纸的小刀,迅速将伤口周围的烂肉剜净,现出新鲜的肌肉。
张太和眼看着爱徒把一切事情弄妥,遂撤回手掌,将中年汉子的身子放下,然后跃下床,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,拔开塞子,在伤口上酒了一层白色药粉!
直到这时,中年汉子方才止住呻吟之声,呼吸均匀地沉沉睡去!
张太和长长地吁了口气,吩咐龙庸道:「这一堆染了黑水的棉絮,要拿到外面埋了,用过的家俱好好弄干净!」说完,便自顾在竹凳上盘膝坐下,闭目运功调息。
那中年妇人站在一旁看着张太和和师徒替他丈夫疗治伤毒,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片茫然,不知是忧是喜!
龙庸把家俱揩擦干净,收进行囊,又将那一堆染了黑水的棉絮用一块被单包好,拿到外面挖了个坑埋下去,寻了些水把手洗净,这才回进屋中,对中年妇人低声笑慰道:
「大婶尽管放心,这位大叔已经不妨事了,只要好好将养个十天半月,就会完全恢复过来的!」
那知,这中年妇人听了,不但不说一声感谢的话,反而「呜呜」哭了起来!
龙庸不由大诧道:「大婶应该欢喜才是啊,为什么哭呢?」
中年妇人哭道:「他的命虽被你们救了,但也只能保得他一时不死,往后……呜…
…往后……呜呜!你们把我一家都害了,教我怎么不哭!」
龙庸愕然道:「你……你说什么?我们怎地把你一家都害了?」
张太和也听得一怔,「咦」了一声,睁开眼睛,逼视着中年妇人,沉声问道:「大嫂不用愁苦,这桩事情,其中有什么为难之处,不妨明白说出来,让老朽看看有没有办法便了!」
中年妇人止住悲声,略一沉吟,咬了咬牙,摇头道:「不!不!我不能说,免得连累你们……」顿了一顿,又道:「你们累了这一阵,大概也饿了,小妇人到炉子上弄点吃的东西去!」说完,抱了孩子,走进屋子后面而去。
这中年妇人的神情和说的话儿,饶张太和久走江湖,年老成精,也不禁弄得是一头雾水,莫明其妙了!
龙庸更是茫然不解,眼觑着中年妇人走进屋后去了,这才转脸道:「师父!这个女人大概神经有点不正常吧?」
张太和摇头道:「这里面板眼深沈,实在猜不透!」
龙庸「哼」了一声,道:「师父只要吓唬她一下,还怕逼不出实话来么?」
张太和瞪儿徒一眼,低喝道:「胡说!为师能对一个丝毫没有武功的贫苦女人用手段么?」
说时,只见那中年妇人已端着两个大粗碗走出来,碗中盛了还冒着热气的红豆饭,和几个硬崩崩的包壳磁耙!
她把两碗放在桌上,歉然低头道:「贫苦人家,没有什么好的招待,请二位将就一些了!」
这时侯,张太和一来是对这女人有点不放心,二来也实在不忍心吃她的东西,当下,拱手而笑道:「大嫂不用太客气了,老朽自带得有干粮,足够果腹,这些食物大嫂还是留着自用吧!」
话声微顿,恳切地目注中年妇人道:「大嫂究竟有什么为难之事,不妨说出来,老朽虽不敢说有回天之力,但自忖总可以帮大嫂一点小忙的,」
那知,中年妇人却是答非所问地说道:「老客带有干粮,那是最好不过,现在时候不早了,请到那边的屋子去歇息吧,」
张太和见她仍然不肯说实话,不由心中有气,遂把手一拱,冷冷道:「大嫂既然这般见外,老朽也不好意思打扰,就此告辞!」说完,吩咐龙庸拿了行囊,转身往屋外走去!
那中年妇人竟然也不挽留,只说了声:「爷们好走!」福了一福,更没有随后相送。
张太和一赌气,头也不回,三脚二步田了茅屋,龙庸跟在后面,把行囊搁在青驴背上,解开僵绳,牵着随乃师走过竹林,又回到山谷之中。
龙庸一面走,一面嘟着嘴喃喃说道:「好没来由,白白费了一番工夫,不但没弄到吃的,反而生了一肚子闷气,真是划不来……」
张太和笑道:「不管怎样,我们总算救了一条性命,受点窝囊气算得什么,年轻人可不能这样的小气……」
这时候,一弯新月已从群山背后升起来,淡淡幽光之下,四周的景物已依稀可辨!
张太和目光扫处,发现前面不远,有一睹危岩,下面凹了进去,估量可容得下两人一骑,当下,领着龙庸走了过去,点燃火折子,果然这岩凹之内,颇为平整干净,遂笑道:「你看,这地方不比那茅屋好么?」
龙庸放下青驴,在附近捡了些枯草,拿来-在地上,把行囊解开,-在草上,又取出一根山行露宿特制的蜡烛,点亮插在岩壁上,然后在岩凹前,生了一个火堆,以防夜间有野兽来骚扰。
这一切停当,师徒便席地而坐,食用自带的干粮。
龙庸一面吃,一面仍自有些不服气地说道:「师父!您老人家看这件事情是不是有点邪门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