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罗帏照梦 [3]
水冰心幽幽的道:“二叔,在你老面前,我也只好直言不隐,据我的看法,在有条件的情形下,他还有几分同意的希望……”
田寿长平静的道:“你的所谓‘有条件’,大约就是主盟武林的问题了?”
点点头,水冰心坦然的道:“是的。”
田寿长低沉的道:“那么,你的意思是说,令义父大约在武林一统的领导权上有所企求?易言之他很可能要坚持大位?”
老老实实的点头,水冰心道:“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!”
卫浪云道:“我们流血拼命,为的就是达成这个目的,岂有如此轻易便拱手让人之理?只怕不可能!”
水冰心忧虑的道:“义父老人家的脾气我相当了解,他为了这个理想的实现已准备了许多年了,如果叫他就这样放弃,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……”
火了,卫浪云冷冷的道:“很好,那就叫他用武力来争!”
水冰心也怒道:“喂,你说话怎么这样‘冲’?”
田寿长摇摇头道:“不要争执——孩子,你说得对,你的义父为了取得天下武林的一统权,已经下了很大的功夫,用了许多的心血,但我们‘勿回岛’又何尝不是如此,‘六顺楼’至今为止,还没有正式展开血的争战,而我们‘勿回岛’却早已开始为了这个目的付出代价了,我们与‘皇鼎堡’、‘紫凌宫’业已交刃多次,我们的牺牲是铁的事实,为了我们一贯的理想,为了对得起死亡的弟兄,我们亦不能放弃这个目标,孩子,我们无法虎头蛇尾,有始无终,所以,你义父那里,你还须多加开导!”
叹息一声,水冰心道:“相信我,二叔,虽然我知道这很难,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!”
点点头,田寿长道:“为了你,我们不希望和‘六顺楼’,弄得兵戈相见,谁胜谁负不去说,一旦翻了脸动起手来,其后果就一定不会是令人愉快的了!”
水冰心道:“我明白了,二叔。”
卫浪云轻声道:“冰心,听说你义父爱你有如命根子,此言确否?”
俏脸一红,水冰心低声道:“他老人家很喜欢我,但也不如外传的那么严重!”
笑笑,卫浪云道:“那么,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,你对你义父说话大约有什么个分量?能不能左右他?”
水冰心道:“我的意见一向是义父重视的,但却不能说‘左右他’,浪云,没有人可以左右我义父的主张,他素来有他独特的却不易变更的看法!”
搓搓手,卫浪云道:“这就有点麻烦了!”
水冰心沉重的道:“谋事有人,成事有天,我们尽力而为吧!”
卫浪云有些担心的道:“冰心,如果一切顺利,能劝说你义父妥协言和自是最好,但我害怕万一不成,你义父很可能怪罪于你,甚至——将你禁束起来怎么办?”
怔了怔,水冰心道:“不会吧?”
卫浪云忧心忡忡的道:“看你,自己也没有把握,假如他真的不但不答应你的建议,更将你押起来,那事情就越加不可收拾了……”
水冰心强颜笑道:“你别胡思乱想,我的义父一向待我如亲生,宠爱有加,再怎么说,他也不会这么翻脸无情呀!”
摇摇头,卫浪云道:“我却不这么想!”
有些不快的咬咬嘴唇,水冰心道:“你还怎么想?”
卫浪云缓缓的道:“第一,你义父是个极其固执且见解颇为偏激的人,他一听你居然为了我们向他进行劝说,其心定会大为不满,第二,等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之后,说不定就马上暴跳如雷,认为你是背叛了他,跟着向你严厉的诘询事情经过,第三,在这种情形之下,我们之间的情感即被歪曲,你对‘六顺楼’的一翻苦心也将遭至误会,你的义父十有八九会以为你和我们有了勾结——在上述情况之下,你将百口莫辩,立入囹圄!”
水冰心大声道:“我不信,你也太低估了我在‘六顺楼’的地位,在我义父心中的份量了!”
卫浪云慎重的道:“我只是提出可能演变的情况供你参考,当然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有这种不幸的结果,否则,固然是我的灾难,也将是‘六顺楼’的灾难!”
吃了一惊,水冰心道:“若是这样,你待如何?”
冷沉着,卫浪云道:“我将别无选择,只好挥兵直攻‘六顺楼’!”
水冰心大叫:“你疯了?”
卫浪云道:“我冷静得很,你如劝谏不成,反遭拘禁,一则表示和解之望灭绝,二则我的爱侣受到威胁,我还不进军更待何时?莫不成静待你义父先来打我?”
用力摇头,水冰心道:“你绝不可以这样做,这就会铸成大错了!”
卫浪云低沉的道:“我会不会这样做,就要看你义父的措施如何了!”
痛苦的,水冰心道:“我会尽力劝说义父一-一次不行两次,一天不行一月,我一定会设法磨着他,但你不可以妄动干戈,否则,我就有口难言,无以为谅了……”
田寿长慢吞吞的道:“这件事的确叫人左右为难,棘手得很!——如今只好请水丫头多费心劳神了,正像她所说的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,我们绝不希望闹得血雨腥风,只盼澹台又离能稍做让步,一则保全千百条性命之延续,再则,也是成全你们一双小儿女,一桩皆大欢喜之事,谁又愿意搞得乌烟瘴气呢?”
水冰心感激的道:“二叔能体谅我,不管将来会发展成个什么情况,二叔的一番心意总会记得的。”
微微一笑,卫浪云道:“我们的意愿相同,谁也祈求这场漫天的风雨化为一片祥和……”
水冰心轻轻的道:“二叔,我能不能知道——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?”
点点头,田寿长道:“当然可以!”
叹了口气,他又苦笑道:“等待,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计划。”
怔了怔,水冰心道:“等待?等待什么?”
田寿长愁眉不展的道:“丫头,不妨老实告诉你,我们如今可以说已陷身泥沼,进退维谷,且更在各方敌人的围追堵截之下,情势颇为险恶!到这里来,乃是隐蔽行迹来的,说得难听点,我们是来此处避锋头的!”
水冰心迷惘的道:“怎么会呢?二叔,凭‘勿回岛’雄厚的力量,怎可能发生这种窘迫的情形,而且我知道你们已击溃了‘皇鼎堡’及其附庸,我也听说连‘紫凌宫’也在与你们交战下没占着丝毫便宜,你们更是连战皆捷,又如何会搞到这步险恶田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