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九 [3]
声出掌到,铁掌如剑,划出尖锐的破空呼啸之声。
这次,他不敢大意,慎重异常,皆因琅琊真君武功不在他之下,拼斗起来,胜负难分。还有那奇古老人更是强敌,立在一旁,对自己犹如死神在侧。
琅琊真君冷笑一声,旋身错步,眼皮未抬,两双手臂击出绝大掌风,“呼呼已到遽明胸前。
遽明曲肘吐劲,掌风嗖然,人已滴溜溜滑出一尺,借着这掌吐劲来之际,左足猛踢,快逾闪电,直向琅琊真君膝盖踹去。
两人乍分乍合,隼起免落,掌劲呼啸中,十招已过,高手过招,本在抢先机,两人武功都已炉火纯青,施展之下,犹如两团幻影,才一接触,立即又告分散,一时满厅都是呼呼风声,夹着目不瞍视的拳风掌影。
金遽明展出《南风真集》里的缚龙掌法,人如天际游龙,又疾又快,不时骈指如戟,弹出锐利的指风,罩向琅琊真君全身要穴。
琅琊真君武功亦有独到之处,只见静如处子,动如苍隼,其招式之变幻繁杂,出手之神奇狠辣,皆属空前绝后。
奇古老人冷眼旁观,似乎泽他俩这惊天动地的拼斗,一点都不存放于怀,他冷漠地瞧着遽明所施展的缚龙掌法,微抚面颊,似乎在回忆着什么
转眼三十招过去,俩人不但没分出上下,简直就连抢先机也未显出端倪。
奇古老人”哦”的一声,老脸微变,他没有先前那样安祥了,他神色之间,依然冷漠如故,但却隐隐透出惊疑之色。远处“当”的一声传出清晰的锣声,显见四更已过,天色也即将转明了。
遽明久战不下,心头火起,怒从胆边生,倏然仰面长啸一声。
啸声清邃深长,隐含着一股焦灼之意,震得厅内嗡然回响,袅袅不绝,他已借此提聚了金刚罡气的真力。他大喝一声:“琅琊真君看掌!”
双掌齐翻,两股绵绵大力汹涌而出,他金刚罡气已练得八成火候,出手决不带一丝火气,就连一点声息也没有。
琅琊真君见多识广,刹那间,也觉情形有异,忙不迭提气进掌,准备全力以接。
奇古老人嘴皮微动,忽然发出铿锵的语言:“孽障快退!”
琅琊真君百忙中怔了一怔,身手略一稍慢,立觉一股令人窒息的绵绵大力汹涌而来,再想闪避,为时已迟,急得俊脸一变,猛抖身子,只听“格格”
暴响,他一个修长身体,顿时矮了半个头
原来,琅琊真君不甘束手待毙,情急之余,施也缩骨功夫,硬生生挡他一挡。
奇古老人脸色一变,喝道:“孽障挡不得!”
话未说完,他脚步微抖,也不见怎样作势,人已滑至遽明身前,单掌一翻,竟是硬接遽明金刚上气来势。
遽明大吃一惊,金刚罡气霸道已极,想收招已有不及,不由惊喝道:“退!”
老人微微一笑,左掌虚空一抓,右掌突然过去。
金刚罡气的确不愧为武学神气,展动之下,一股绝大狂飚,似慢似疾,毫无声息地逼了过去,一种坚韧无比的柔势,笼罩了整个宽阔的厅房。
远处的桌椅已在摇晃,竹制的窗户也在晃动,遽明却突觉左面的绵绵大力虚了一虚。
这是出奇的现象,他忍不住惊呼一声,一个身子也朝左面倾斜了微许。
“轰”,他右面的大力砸到了右面的墙壁,发出憾地的响声。
这一刹那,遽明有点迷惘,他没有听到以往发力后对方的惨号声。
蓦地他耳畔有人铿锵的说话,刚劲的声音使他耳膜几乎涨破:“小伙子,南箫是你什么人?”
遽明眼皮眨了两眨,扫视过去,大厅重新恢复得清晰宁静,奇古老人眼阵射出骇人的神光。
遽明不由自主脱口道:“南风真人正是我的恩师!”
老人吃了一惊,极快地道:“哦,南箫是你师父?”
遽明闻言,忽觉这老人实在太托大了,暗想:“恩师百年前即名传天下,誉为武林八奇之一,这老人何等身份,竟然口口声声直呼恩师的名字!”
想着,脸上已现出不悦之色。
奇古老人目光一扫,已自发觉,思索一会儿,急道:“小伙子,南风真人呢?是否尚在人世?”
遽明不悦地摇着头,朗声道:“恩师百年前已物化仙逝!”
闻言,老人面色一沉,如同凝上一片霜雪,肃穆地道:“小伙子年纪轻轻,口出欺人之语,你当老夫糊涂吗?”
遽明一怔,奇道:“南风真人确实是我师父,我何曾欺骗你!”
老人不悦道:“小伙子既言南风百年前物化,为何你年纪不大,竟自称为南风道友之徒?”
遽明恍然道:“我既得南风真人遗留的全部武功,难道还算不得他老人家的徒弟吗?”
老人频频颔首,忽道:“原来如此,小伙子堪为可教之材,不知愿意为老夫积一善德否!”
遽明毫不犹豫道:“你说来看看,我能力所及,也许为你效劳!”
老人道:“小伙子何言‘也许’?为何不肯下定语?”
遽明朗声道:“你徒弟软禁我的母亲,久久不放她老人家出来,难道还叫我肯定为你做事不成?”
闻言,老人目光如电,不悦地盯了琅琊真君一眼,只吓得他连退两步,朝遽明狠狠投过一瞥。
“孽障,从速放还他母亲,如有差错,一切惟你试问!”
转眼朝向遽明道:“小伙子,还有什么不满之处否?是否能肯定地帮老夫之忙?”
遽明怒气微消,点头道:“可以!”
老人浮上一丝喜悦之态,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,色呈暗青,人耀生辉,银牌里隐隐伏着一双手掌,栩栩如生,遽明方惊疑不已,忽听老人沉重地道:
“孽徒自获得老夫行将就木,残余晚年不足以管束孽障,所以所以”
说到此,老人喟叹一声,老脸颤动,似乎在下最大的决心似的。
遽明疑腹丛生,暗忖道:这老儿端的古怪,说了半天,还尽是这些无关重要的话语,奇怪!
心有所思,不禁放眼望去。
只见老人沉吟不语,状似犹豫难决,但他身旁的琅琊真君却不同了。
他铁青着脸,难看之极,额间沁出的豆在冷汗,已一滴一滴滑落地上,他全身不规则地颤抖着,似怀着极大的恐惧。